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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请问,”凡尔纳伯爵优雅的声线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那双矢车菊蓝的眸子饶有兴味地从卡利斯托斯冷硬如雕像的面容,缓缓滑落到他怀里紧紧依偎着的莉亚身上,最终定格在那张写满惊惧的小脸上,“这位……可爱的小绅士,是此间的主人之一?”他的语气彬彬有礼,仿佛在询问一件稀世珍宝的归属,而非面对一个刚指控他为“蓝眼睛坏人”的目击者。

莉亚被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视线扫过,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舐,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将小脸更深地埋进卡利斯托斯坚实的胸膛,只露出一双惊惶未定的碧绿眼眸,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他好可怕,卡利!我明明用了干扰追踪的‘灵踪粉尘’!还有我躲亡灵的那些小把戏……对他都没用!他总能找到我!”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回想起在古堡中被魅惑支配的恐惧,以及此刻对方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

听说有“贵客”临门(或者说“鬼客”更贴切),幽冥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化作一道微弱的银光,从天花板悄无声息地“渗”了下来,在稍远一点的阴影角落里凝聚成形,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令人意外的是,墙角那堆原本奄奄一息的“人形垃圾”——格雷戈·沃夫,此刻竟也挣扎着、蠕动着,用那只未断的胳膊扒拉着碎石,试图把自己撑得高一点。他那张糊满血污和尘土的粗犷脸庞上,一双涣散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近乎本能的仇恨,死死锁定了沙发上那个优雅的金发身影。

**“血——族——!”**

一声饱含痛苦、虚弱,却又如同野兽濒死咆哮般的嘶吼,从格雷戈撕裂的喉咙里挤出!这声嘶吼仿佛点燃了他体内最后一丝属于狼人的暴戾。他竟无视了全身骨骼碎裂的剧痛,仅凭着一股被宿敌气息刺激出的、源自基因最深处的狂暴本能,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墙角废墟中弹射而起!仅存完好的那条手臂肌肉瞬间贲张,五指扭曲成狰狞的狼爪形态,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朝着沙发上端坐的凡尔纳伯爵猛扑过去!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血腥和兽类的腥臊!

“啊啊啊——!为什么家里又多了只讨厌的东西!”莉亚瞬间尖叫起来!这接二连三的惊吓彻底点燃了她脆弱的神经。与那只善于隐藏自身黑暗气息的血族不同,格雷戈身上那狂暴、混乱、充满原始兽性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点燃的火炬,毫无遮掩地向外辐射着!莉亚那对负能量和混乱气息极其敏感的精灵感知,在狼人现身时就如同被针扎般刺痛,此刻对方狂暴扑击,那气息更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让她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卡利斯托斯熔金的竖瞳扫过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眉头微蹙。格雷戈的突然暴起完全出乎意料,这濒死的野兽竟还保留着如此凶性?

“嗯,根据我以前看过的某些……不太靠谱的志怪传说,”幽冥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银白色的轮廓在阴影中飘忽不定,“狼人和吸血鬼,好像是刻在骨头缝里的死对头?见面就掐,不死不休那种?”它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我怀疑,“当然,我一直以为那是人类编的故事……” 它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实则小心翼翼地朝着莉亚的方向“飘”近了一点,“小米亚,别怕哦,有我在呢……”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离我远点!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莉亚瞬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小猫,对着幽冥呲牙咧嘴。显然,她对这位“幽灵房东”之前的种种骚扰行为记忆犹新,信任度早已跌至谷底。

客厅中央,战斗(或者说单方面的扑击)已然爆发。

格雷戈的狼爪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风声,直抓凡尔纳伯爵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然而,伯爵只是微微后仰,动作流畅得如同水中的倒影。狼爪带着污血和碎肉,堪堪擦着他额前的金发掠过!凡尔纳伯爵甚至没有离开沙发,他如同在自家花园里躲避一只莽撞的飞虫般,姿态依旧优雅从容。他只是在沙发上微微侧身、后仰、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轻松地躲避着格雷戈那因重伤而变得迟缓笨拙的攻击。

格雷戈的每一次扑空,都伴随着恐怖的破坏力!沉重的狼爪拍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墙壁上,碎石飞溅!撞在仅存的半张茶几上,木屑纷飞!客厅里那些饱经摧残、勉强维持形状的旧家具,此刻如同被投入飓风的枯叶,在狼人狂暴的力量宣泄和吸血鬼鬼魅般的闪避腾挪间,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呻吟,纷纷崩解、碎裂!整个一楼空间,彻底沦为废墟中的废墟!

卡利斯托斯额角的青筋无声地跳动了一下。

他熔金的竖瞳里,冰冷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再次开始凝聚。这不是战斗,这是对他领地的又一次、更加彻底的亵渎!每一次家具的碎裂声,都像是在他龙族尊严的神经上狠狠踩踏!

莉亚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骤然下降的气压和那股熟悉的、即将爆发的恐怖气息。她非常有危机意识地、手脚并用地从卡利斯托斯怀里挣脱出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向后缩去,尽可能地远离风暴中心——也远离了此刻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卡利斯托斯。

很好。

卡利斯托斯心中最后一丝“观察”的耐心被彻底耗尽。他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如鬼魅般插入了那场混乱的、如同闹剧般的“宿敌之战”中心!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卡利斯托斯甚至没有动用圣炎,仅仅是一记灌注了纯粹龙族蛮力的侧踢,如同攻城巨锤般狠狠印在格雷戈再次扑空的侧肋上!

“咔嚓——噗!”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伴随着内脏破裂的闷响!格雷戈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再次狠狠砸回他之前制造的“人形凹坑”里,连哼都没哼一声,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解决掉碍事的噪音源,卡利斯托斯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熔金的竖瞳瞬间锁定了沙发上那个依旧带着玩味笑容的身影。他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掌心一点极度凝聚、内蕴毁灭的白金色圣炎核心瞬间浮现!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的、带着焚尽一切黑暗意志的——擒拿!

凡尔纳伯爵脸上的优雅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白金色的光芒让他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和威胁!他试图再次以鬼魅般的速度闪避,但卡利斯托斯的速度更快!那燃烧着圣炎的手掌仿佛预判了他所有的闪避轨迹,带着无匹的威势,精准地印向他的胸口!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冰雪!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灼烧声响起!

凡尔纳伯爵的身影在最后一刻化为一道模糊的黑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但卡利斯托斯燃烧着圣炎的手掌边缘,依旧狠狠地擦过了他左侧肩胛骨附近的礼服!

昂贵的黑色丝绒瞬间化为飞灰!其下苍白如玉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狰狞、如同被岩浆灼烧过的恐怖伤痕!深可见骨!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砰!” 伯爵的身影如同被巨力拍飞的蝙蝠,狠狠撞在对面那面相对完好的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墙壁凹陷,裂纹蔓延!他整个身体都嵌了进去,华丽的礼服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墙灰。他低垂着头,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脸,肩胛处那道焦黑的伤口正“滋滋”地冒着细微的黑烟,显得狼狈不堪。

战斗,在卡利斯托斯加入后,以一种碾压性的姿态,瞬间结束。

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白袍纤尘不染的,是卡利斯托斯。

趴在地上,再次变成一滩不省人事的“人形垃圾”的,是狼人格雷戈·沃夫。

而深深嵌入对面墙壁,肩胛处焦黑伤口正缓缓渗出暗红色血液的,是血族访客——凡尔纳伯爵。

短暂的死寂。

“呵……呵呵呵……”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笑声,打破了寂静。嵌在墙里的凡尔纳伯爵缓缓抬起了头。金发凌乱地粘在苍白的额角,但他那双矢车菊蓝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与狂喜!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失去血色的薄唇,声音因为刚才的撞击而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异样的亢奋:“有趣……太有趣了!居然……真的有能让我流血的存在!”(某种程度上,这算是个m?)

卡利斯托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熔金的竖瞳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缓缓收回燃烧着圣炎的手,那毁灭性的光芒悄然熄灭。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声音冷硬如铁:“在你有时间思考‘有趣’之前,请先支付赔偿费用。”他指了指周围彻底化为齑粉的客厅,“门,墙,家具……清单我会稍后提供。”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凡尔纳伯爵仿佛没听到赔偿的事,或者说,那点“世俗”的代价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嵌在墙里,不顾肩胛处狰狞的伤口,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破败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愉悦感。“期待下次再会!我们会有一场……更尽兴的‘交流’!”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骤然化作一大群密密麻麻、发出尖利嘶鸣的黑色蝙蝠,如同沸腾的墨汁般从墙体的凹陷处汹涌而出,瞬间穿过大门破洞,消失在伦敦铅灰色的雨幕之中!

“疯子!”卡利斯托斯看着蝙蝠群消失的方向,熔金的竖瞳微微眯起,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血族比他预想的更麻烦,也更……神经质。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楼梯走去。刚才强行驱动圣炎,在这元素稀薄的世界消耗不小,他需要回到聚元阵核心补充能量,并仔细思考如何应对这个阴魂不散的麻烦。

然而,就在卡利斯托斯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拐角时——

“请问,”一个带着奇异回响、仿佛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客厅里。那声音优雅依旧,却失去了之前的从容,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你们这里,现在……谁说了算?”

卡利斯托斯的脚步猛地顿住。

莉亚还处在刚才蝙蝠群飞的惊吓中,小脸煞白,听到这声音更是吓得一哆嗦,思维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节奏:“啊?什、什么?”

“呵呵呵……”那声音低笑着,充满了愉悦和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味,“小家伙,还有那位……强大的守护者,你们真是太令人惊喜了!” 本以为只是一只有趣的、散发着纯净灵能的小猎物,没想到顺藤摸瓜,竟找到了一个能伤到他的、力量本质古老而恐怖的存在!看来在这无趣的伦敦长夜中,他终于找到了足以打发漫长时光的乐子。

无形的压力再次笼罩客厅。凡尔纳伯爵的声音仿佛无处不在:

**“古老血族,梵卓·诺斯费拉图(Varnae Nosferatu),期待与诸位……成为‘和睦’的邻居。请多指教!”**

最后几个字落下,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余韵。客厅里只剩下狼人微弱的呻吟、灰尘落下的簌簌声,以及莉亚和幽冥面面相觑的惊愕与不安。而楼梯阴影处,卡利斯托斯那双熔金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麻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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