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姜清黎是被闹钟吵醒的。
伸手在旁边摸闹钟的时候，摸到一片空。
不太习惯地睁开眼睛，姜清黎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顾念的影子。
平常他可是最粘人的。
几乎每周六醒来，都能看见他趴在枕头上看着她，视线对上，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用鼻尖轻轻蹭她的脸。
姜清黎坐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才终于看见阳台上的身影。
少年站在风里，白衬衫被吹鼓，清瘦的背影罕见带着几分茫然。
姜清黎轻手轻脚下床洗漱。
刚走一步，阳台上的少年就停住动作，侧过身。
但又硬生生克制住，转了回去。
姜清黎模糊地看见他叼着个细长的东西。
顾念说过他很讨厌烟味，估计又是在吃棒棒糖。
他嗜甜简直到了夸张的地步。
刷牙到一半，门被从外面敲响。
姜清黎踩着拖鞋去开门，刚打开一条缝，骨节修长的手抵着门推开。
五官桀骜的银发青年挑了挑眉：“什么时候走？”
他说话时，视线扫了眼女孩吊带睡裙外的雪白皮肤。
干净细腻，没有任何其他雄性残留的痕迹。
又是什么都没发生。
秦牧野挑了一下眉，甚至觉得有点惊讶了。
嘴里的泡沫含着很难受，姜清黎说不出来话，抬手拍了一下秦牧野的胸膛，示意他别看了，接着说。
秦牧野单手撑在门边，脊背微弓，低头和她讲话：“今天我没事，正好送你去监管所。”
女孩眼里浮现一点拒绝的意思，秦牧野立刻补充：“我昨天搞到一台上世纪的古董车，试试？”
姜清黎眼睛一亮，点了两下头，又怕泡沫冒出来，指了一下浴室，让他等会，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回去继续刷牙了。
靠在外面，秦牧野扫了眼室内。
女孩的房间和上次来一样，处处透着可爱的气息。
但这会，淡香中夹杂了几分甜。
秦牧野不喜欢甜食，闻着就皱起眉。
多大了还吃糖，这种没断奶的小屁孩就该回去继续上幼儿园，来这学大人当什么兽夫。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秦牧野抬眼，看见尹诺走过来，手里端着餐碟，应该是给两个人准备的早饭。
“皇子殿下。”
尹诺看见秦牧野，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
秦牧野“嗯”了声，又叫住他：“你们这加了十几个保镖？什么情况？”
尹诺顿了一下：“临近宴会，难免担心安全问题，还请皇子殿下多多海涵。”
“知道了。”
尹诺走进室内，放下早餐。
离开时，秦牧野还靠在门口等着。
几个佣人，经过楼梯时探了一下脑袋，交头接耳。
尹诺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自从周三晚上，这位皇子殿下当着姜佑臣的面说出那句“我是她老公，我不陪她睡谁陪”之后，姜佑臣就让人加强了戒备。
按理说，那些机器人不应该放秦牧野进来的。
谁知道秦牧野在被拦住之后，竟然嚣张地对守卫来了句：“老子是你们大小姐的老公！老子都不能进去还有谁能进？”
他那个强势的气势，简直不要太能唬人。
而保镖们看他是皇子，更怕被姜佑臣问责，只能打电话给尹诺。
尹诺又请示姜佑臣，对面传来一声冷笑：“谄媚。”
碍于皇室的面子，还是让秦牧野进了门。
尹诺觉得，这应该不会是第一次。
说不定过几天，秦牧野就把这当第二个家了。
想必到时候，姜佑臣的脸色会更难看。
-
卧室门口。
秦牧野正搜约会地点，终端震动了两下。
那个红色头像的死鸟又发了消息过来：【哥们儿，干嘛呢？】
秦牧野啧了声，探头对卧室里面喊了句：“我进来了。”
浴室里传来姜清黎的声音：“你在沙发等我一会，我在化妆。”
“就做个任务，用得着化妆？”
秦牧野嘟囔了句。
得到首肯后，他推门而入，在沙发上坐下，噼里啪啦敲字：【谁你哥们儿？】
莫名其妙。
自从上次给这死鸟支了招，他就最近总跟他称兄道弟。
秦殊还在下城区，这俩人八字还没一撇呢，雀绯翎还到底哪来的那么大自信？
雀绯翎锲而不舍地又来了句：【哥们儿，最近你和雌主在做什么？】
又来了。
又跟他取经来了。
秦牧野烦死对头的同时，又有种前辈面对毛头小子的优越感。
在对方又追问了一遍后，秦牧野懒洋洋回复：【等会去约会。】
从这开车去监管所，也挺久的，怎么不算约会？
那边沉默了一会，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雀绯翎：【你们去哪约会？】
雀绯翎：【等等，那我怎么办？】
秦牧野莫名其妙。
他和姜清黎约会，需要管这个死鸟么？
随便回了个【关我屁事】，秦牧野把终端塞回口袋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清黎从衣帽间出来。
她今天穿了条嫩黄色的泡泡袖短裙，甜美可爱。
秦牧野直勾勾盯着看。
姜清黎伸手挡了一下他的眼睛，故意问：“看什么看？”
“好看。”秦牧野向来直白。
姜清黎捏了一下他的脸，坐在沙发上，吃早饭。
余光往外扫了一眼。
顾念还站在阳台吹风，背影落寞。
早饭吃完，秦牧野起身要走。
姜清黎忽然拿出一个发夹：“秦牧野，帮我弄一下头发。”
秦牧野哪弄过这个。
怕力气重一点弄疼她，皇子殿下纠结了半天，把发夹夹在她……头顶。
姜清黎拿着镜子看见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憋着笑，连连摇头。
秦牧野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那么难弄。
他掏出终端：“你等会，我叫造型师过来。”
“那就要迟到了……”姜清黎叹气，“算了，不弄了。”
话音刚落，阳台的门被打开。
“我来吧。”
顾念脚步很轻，像是怕重一点就会被嫌弃。
他停在姜清黎身后，低声问：“我可以吗？姐姐。”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从秦牧野手里拿过发夹，动作娴熟地给她编头发。
秦牧野不爽，但也没办法，只能在旁边站着，眼睛快把他动作瞪出洞来，试图偷师。
姜清黎从镜子里看顾念。
少年垂着眼睛，睫毛垂落，眼底淡淡青黑。
姜清黎轻声说：“你昨晚没睡好吗？再睡会吧。”
顾念黯淡的眸子瞬间亮起：“我不困。”
明明刚才像是被风干的植物，被她关心一句，又像是活了过来。
姜清黎正要开口，忽然听见秦牧野终端响起。
余光里，秦牧野似乎接了个视频，语气压着不耐烦：“我不回消息你就打视频？你有病吧！”
屏幕对面有一抹红，似乎有点熟悉。
姜清黎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感觉耳边有很轻的呼吸：
“姐姐。”
“嗯？”
姜清黎下意识，顺着发声的地方侧脸。
下一秒，顾念闭着眼睛，当着秦牧野、当着视频那边的人——
颤抖着睫毛，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