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打断韩明越，问道：“他们是从大巴车后面出现，还是从前面过来的？”
韩明越侧过身子，手指向前方弯道，说道：“从前面。”
“几个人？”
“三个。”
“接着呢？”
韩明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回答：“拿枪的人命令我打开车门，我没办法，只能照做。
就在这时，老钱趁他们不注意，从座椅下面掏出一根钢管，可他刚拿出来，那个拿刀的就砍向了他……”
韩明越停顿了一下，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继续说道，“那人朝着老钱背后连砍五刀，老钱的脑袋都被劈开了，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刚开始老钱还能动弹，但没挣扎几下就倒下了……”
江敬国面色阴沉，问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有个乘客，看到两个劫匪杀人，站起身来，呼吁车上的人一起帮忙。
他喊着说车上只有两个歹徒，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制服他们，就安全了，可没人听他的。
然后，他就自己冲了上去，手里拿着编织袋，想挡一挡，结果拿枪的那个人直接扣动扳机，把他打倒在地。”
“开了几枪？”
韩明越伸出一根手指：“就一枪。随后枪口就对准我，威胁我赶紧打开车门，不然就打死我。
我哪敢不听，只好打开车门，骑摩托车的三个人迅速上了车。
看到车里的情况后，他们拿出刀枪，开始在车厢里搜刮钱财。
那个中枪的乘客还在喊，让大家别向歹徒妥协，可还是没人理他，最后还被一个歹徒给砍死了。
我们都被吓坏了，乘客们纷纷把钱掏出来。
两个歹徒拿着两个包，一人负责一侧座椅，让乘客把钱放进包里。”
周鹏追问道：“你确定是五个人吗？”
韩明越肯定地回答：“是五个人，后面上车那三个都戴着头套，看不清脸。”
廖国华接过话问道：“车上那两个歹徒呢，你看清长相了吗？”
韩明越赶忙点头：“看清了，他们没戴头套，脸都露着。”
“这伙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顺着前面的国道跑了。”
“摩托车什么样？看到车牌号没有？”
韩明越摇头：“什么款式的摩托车我没看清，车牌号就更不知道了。”
廖国华看向江敬国和周鹏，说道：“报警的是路过的轿车司机，从这伙人拦车抢劫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
江局，周支队，我申请带人到前面去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伙人的踪迹。”
江敬国指着城中分局大队长程晓说：“你也一起去，查清楚这伙人从哪来的。
他们抢了钱肯定不会待在原地，通知其他县局和派出所发协查通告，全力追查这伙人。”
这时，李明伟凑近陈胜和江北枫，低声说道：“人肯定早跑了，不然怎么会选在西兴县和宁市交界的地方动手。”
“江北枫，你过来。”
江北枫正准备上车查看现场，冷不丁被周鹏叫住。
陈胜见状，努努嘴，若有所思地说：“周支队叫你呢，看我干嘛？”
我啥时候看你了？……江北枫心里暗自吐槽，分明是你一直瞪着我好吧。
这时，周鹏走上前，拍了拍江北枫的肩膀。
“五、六月份你们东城分局侦破的那两起案子，我和江局都看了案卷，你表现得相当出色。
之前你立了三等功，奖励还没下来，这次准备给你们东城分局申请集体三等功。”
江北枫看着眼前帅气的周鹏，心想难怪周柔长得那么漂亮。谦虚地说道：“这都多亏了东城分局各位领导教导有方。”
“是吗？”周鹏微微一笑。
江敬国背着手走过来，问道：“你父亲是江南钢铁厂副厂长江永青？”
江北枫如实回答：“他已经辞职了。”
江敬国点点头：“你父亲我认识，一起喝过几次酒，他国标舞跳得特别好。
咱们市书记金秀妍同志，昨天还提到他呢。
他太莽撞了，钢铁厂改制后，根本不会动他的位置，他依旧是国企干部，就算调到区里，也能有个一官半职，怎么就跑去广市下海了呢。”
还不是因为撬了正厂长的墙角……江北枫心里想着，可不敢把这原因说出来。
江敬国点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想不想来市局工作？”
听到这话，一旁的李明伟和陈胜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要是市局把人调走，他们怎么向林国梁交代？
这段时间江北枫表现得十分出色，不像之前那么浮躁，变得越来越沉稳。
再加上他是高材生，身材高大帅气，办案能力又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要是他在东城分局才工作一个月就被调走，以后对东城分局恐怕就没什么归属感了。
没有归属感，等他以后飞黄腾达，东城分局的这些前辈们还怎么指望他提携？
就像江敬国从西城分局调到市局后，对西城的支持力度那叫一个大，东城分局的人别提多眼红了。
李明伟气得牙痒痒，小声对陈胜说：“你个老糊涂，叫你平时对他好点，你不听！
人家要配枪，你就给他嘛！多大点事儿！
现在好了，你看他那表情，明显在犹豫。要是他答应了，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难道指望二牛给咱们撑场面？”
陈胜翻了个白眼：“当初不是你再三强调不能给他配枪嘛，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两人正小声嘀咕，江北枫抬起头，语气诚恳地回答：“谢谢江局的栽培，我想在基层多锻炼锻炼。”
听到这话，江敬国脸上没有丝毫失望，反而笑眯眯地说：“行啊，小伙子觉悟挺高。”
李明伟兴奋得不行，一拍陈胜的肩膀。
“瞧瞧人家这思想觉悟，还是我这个大队长有魅力，小江就愿意跟着我干，这小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陈胜一把拍开他的手：“滚一边去，要点老脸行不！”
周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北枫，吩咐道：“小江，我听李队说，6·10案你根据目击证人的描述画出素描，从而锁定了嫌疑人。
今天这个案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能不能把车上那两个歹徒的画像画出来？”
江北枫点头道：“周支队，我一定尽力。”
周鹏拍了拍手，把众人召集起来开始分配任务。
司机韩明越被带到一辆警车后座坐下。
江北枫向技术队要了几张素描纸和铅笔，坐在副驾驶位置。
李明伟和陈胜一左一右把韩明越夹在中间。
江北枫还没来得及提问，就察觉到这两位前辈明显是把韩明越当成嫌疑人了。
果不其然，陈胜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美洲豹，张口就抛出一连串问题。
他先是问了些日常问题，你在汽车站工作多久了？
家住哪里？
家里几口人？
老婆在哪工作？
孩子在哪上学？
问完这些，就开始切入这次的抢劫案，不断核对韩明越之前讲述的细节，还认真做着笔记。
韩明越反复说了三遍，整体出入不大，但有些细节不太一致。
比如那五个劫匪到底有几把枪，韩明越一开始很肯定至少有两把，后来又说三把，始终确定不下来。
不过他坚持歹徒只开了一枪。
这倒不是大问题，因为此时民警正在逐个询问车上的乘客，他们都是目击证人。
李明伟和陈胜见韩明越作案嫌疑不大，就把他交给江北枫，还把二牛叫来看着他。
江北枫向韩明越点点头，说道：“韩先生，那咱们开始，你说说那两个露脸的歹徒长什么样？”
韩明越原本有些混乱的脑子，被两位老刑警这么一折腾，已经清醒过来，心情也逐渐平复。
没办法，他心里清楚警察这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要是不把这伙歹徒抓住，警察肯定会把他家的老底都翻个遍。
“行，警察同志你问吧。”
江北枫停顿了一下，开口道：“车上那两名歹徒有没有化妆？”
“啊？”
一旁的二牛重复道：“问你歹徒有没有化妆，就是乔装打扮的意思。”
“这……”韩明越皱着眉头，一时答不上来。
“算了，咱们继续。”江北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根据韩明越的描述，专注地画起素描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中午过后，他还没有画完。
期间，江北枫去上了趟厕所，路过大巴车时，看到两具尸体已经被抬下车，放在铺在路面的白布上。
一具尸体是跟车司机钱东，另一具是穿着白衬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