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还算是安全”
“这两人长什么样？”
“一个是圆脸，下巴留着胡茬，身着黑色衬衫；另一个留着寸头，个头挺高……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听着，这两人是杀人犯，你赶紧从后门离开，务必注意安全！我们一分钟后展开抓捕……”
“好，好……”
女售票员脸色煞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把电话听筒搁回座机上。
“嘭，嘭……”
敲击大理石台面的声音传进她耳中。
女售票员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站起身，以至于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嘭……”
她抬起头，只见窗口外站着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
对方眼神犹如带血的弯钩，紧紧盯着她。
女售票员心脏猛地一紧，哆哆嗦嗦地问道：“请问……您，您有什么事吗？”
曹星明咧嘴笑了笑，指着窗口上方的班次时间，说道：“买两张去省城的车票，十点那趟。”
“好……好的。”女售票员忙不迭点头。
她双手抖个不停，战战兢兢地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三联单据。
桌上玻璃瓶里插着圆珠笔，她伸手去拿，可手抖得太厉害，笔一下子掉到了桌上。
女售票员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玻璃桌面上，迅速晕染开来。
这时，一只手从窗口伸进来，捡起圆珠笔递给她：“麻烦快点。”
“好。”
女售票员只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她用眼角余光瞥了下右侧，靠墙坐着的男同事趴在桌上，仍在呼呼大睡，压根没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想到刑警马上就会冲进来，女售票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握紧圆珠笔，在复写单上写日期……
就在她刚写下“1998”时，对面候车室大门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一大群人如潮水般飞奔而入。
与此同时，门外的便衣也扭头看了过去。
“救命啊！”
就在此刻，女售票员大声呼救，眼睁睁看着从窗口伸进来的手，可惜距离太远，中间还隔着张桌子，这手根本够不着她。
她赶忙趴到了地上。
曹星明看到冲进来的人群，本想抓住售票员的衣领，奈何手不够长。
他赶忙冲还在看杂志的孙蓝喊道：“孙蓝，是警察，快跑！”
曹星明转身就往后门跑去，那个方向通往右边的停车场。
可他刚跑几步，就看见又一群人围了过来，这些人手里举着枪，拿着橡胶警棍。
带头的警察凶神恶煞地吼道：“站住，不许动！敢动我就开枪了！”
曹星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挥舞着叫嚷：“别过来，都别过来……”
他连连后退，退到售票厅旁边时，眼角余光瞥见孙蓝已经躲到了角落里。
他一边从军挎里掏东西，一边大喊：“老子跟你们拼了，妈的，老子再也不想回牢里去了！”
“砰！”
震耳的枪声在候车室骤然炸响！
曹星明扭头看去，只见孙蓝已跪在地上，从军挎里掏出来的短管猎枪掉落在地。
紧接着，人群中个子最高的那个便衣，如猛虎般冲过去，一脚踢开地上的猎枪。
十来个人一拥而上，如狼似虎地将孙蓝踹倒在地。
眨眼间，孙蓝就被人群淹没了！
曹星明还在发愣，双腿突然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握匕首的右手手腕也被人死死抓住。
“按住他！妈的，竟敢动枪！”孙正瑞大声怒吼，用膝盖使劲顶了几下曹星明的后腰。
“老谢，把铐子拿过来！”
刚才正是谢贤董下的狠手，踢了曹星明的阴腿。
这会儿，他把曹星明的两只脚往左右一踹，还用力踩了踩对方腿窝。
曹星明脑袋侧向一边，右边脸颊贴着地，嘴里发出一声闷哼。
几个经验丰富的刑警把曹星明的双手扭到背后，谢贤董熟练地给他戴上手铐。
他们把人提起来后，候车室右边墙角的人群散开，孙蓝满脸是血地蹲在墙角。
由于候车室灯光昏暗，两支手电筒的光晕，明晃晃地照在他脸上。
这时，候车室正面墙上的石英钟表，时针分针正好指向晚间十点，秒针也恰好拨动到十点整。
候车室响起清脆的电子蜂鸣声：“为您报时，现在的时间是十点整……”
紧接着便是报时后的音乐声，是一首外国经典曲目《致爱丽丝》。
“滴滴答答滴滴答……”
这首经典乐曲只持续了半分钟，随后，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便喧闹起来。
曹星明和孙蓝被刑警们按在座椅上，两人并排坐着。
他们周围围着东城分局的老刑警们，每个人神色凝重，并未因抓到人而露出喜悦。
其中，李明伟和陈胜的脸色最为严峻。
陈胜弯腰揪住孙蓝的衣领，一字一顿地喝问：“你叫孙蓝？”
“是我！”孙蓝昂着头，眼神虽有惶恐，但仍强装镇定。
“六月十号凌晨三点，中山巷二十二号红砖平房里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孙蓝听到这话，瞳孔瞬间一缩，脸色瞬间变得萎靡。
李明伟伸手卡住曹星明的下巴，重复问道：“问你话呢，老实回答，是不是你们干的？”
曹星明咽了口唾沫，脑袋重重垂下，脸贴着地面传出低沉的声音：“是我们杀的。”
听到对方承认杀人，候车室里的老刑警们都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妈的，终于把人抓住了，差点就让他们跑了！”
孙正瑞嘿嘿笑着，重重拍了下江北枫的肩膀。
“好小子，全靠你画的素描，这次咱们东城分局可真是出了大风头！”
李明伟也满脸欢喜，跟着拍了拍江北枫的肩膀：“这个案子，首功肯定是你的，多亏了你，咱们才能这么快破案。”
谢贤董也想过来拍江北枫肩膀，却被他躲开了。
江北枫看向陈胜，只见陈胜双眼死死瞪着孙蓝，牙关紧咬，发出一声几乎刺破耳膜的怒吼：
“你们这群……盗窃也就罢了，居然还杀人！你们把那女孩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们简直就是畜生！”
陈胜一把夺过二牛手中的警棍，就想冲上去，却被江北枫一把抓住：“师父，别这样！”
李明伟也赶忙阻拦：“老陈，你别犯糊涂！”
“放开我！”
陈胜双眼通红，脸上青筋暴起，拼尽全力将警棍朝孙蓝砸去。
“你们知不知道，人家还有个一岁的孩子，你们这群混蛋，等着，我看着你们被枪毙！”
在老刑警们的沉默中，陈胜不停地怒骂着，宛如仰天悲嚎的老狗。
就在这时，一大帮人冲进了候车室。
李明伟等人转头看去，只见市局的江敬国、支队长周鹏，以及西城分局一行人匆匆赶来。
黄战军跟在两位领导身后，脸色难看极了，想快步上前，却又碍于领导在前，只能先把心里的话憋回去。
东城分局的老刑警们纷纷往两侧分开，将两名犯罪嫌疑人露了出来。
江敬国看了看这两人，目光锐利地盯着李明伟：“人是他们杀的吗？”
李明伟点头，指着曹星明说：“这人已经承认了，就是他们杀的马小染，地点说得清清楚楚！”
江敬国长出一口气：“肯承认就好。”
黄战军心里满是不甘，明明自己这边先掌握了线索，怎么转眼间，人就被东城分局给抓住了？
他忍不住质疑道：“会不会弄错了？”
一听这话，李明伟当场就火了，怒怼道：“黄大队，你这说的什么风凉话？东城发生的案子，东城分局侦破，有什么问题吗？”
李明伟心里畅快极了，一扫上午在银行时的郁闷。
他得意洋洋地说：“这么大的案子，上上下下都盯着呢，谁敢乱来？你以为都跟你一样？”
“你特妈……”
黄战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立刻针锋相对。
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西城和东城的老刑警们立刻对峙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吵，吵什么吵！”
江敬国大声呵斥，瞪了李明伟一眼后，将目光落在黄战军脸上。
“小黄，6·10特大杀人案，市局和市里都极为关注，谁能侦破，就证明谁有本事！
别的我不多说，东城分局这次干得漂亮！人既然抓到了，就赶紧让他们审讯，对比dNA，等结果出来再说！”
黄战军听明白了，市局副支队长的职位算是没他的份了。
他身后的石扒腿和楚升对视一眼，尤其是楚升，心里空落落的，眼看就要到手的大队长职位就这么没了。
李明伟开口道：“江局，那我们就先这样？得赶紧把人带回去审讯，争取补齐证据，也好早点给您个结果。”
江敬国还没来得及回答，支队长周鹏伸出一只手，问道：“李队，说说看，这个案子你们是怎么破的？
十号案发，十二号就破案了，才两天时间，动作这么快……”
李明伟笑道：“周支队，您这意思是不太相信我们东城分局的办案能力？”
周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微笑着摇摇头：“倒也不是，我只是好奇。”
说完，他还看了看站在最后的江北枫，旁边的二牛兴奋得不行，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李明伟在人群中找到江北枫，赶忙向孙正瑞和谢贤董使了个眼色。
多年的默契配合，两位老刑警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马上挡住江北枫的身影，可江北枫个子太高，还是露出个脑袋，不过他们倒是把二牛的脸完全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