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喧闹不已的小巷,随着那群莺莺燕燕的离去,瞬间陷入死寂。
唯有黄毛罗杰像条丧家犬,狼狈地瘫在地上,捂住裆部在地上,扭曲爬行,呻吟之声都为不可见。
马塞尔在屋内刚完成一曲弹奏,修长的指尖从琴键上缓缓抬起,习惯性地抬眸望向窗外,这不经意的一瞥,恰好捕捉到罗杰的惨状。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匆忙推开窗户,上身探出窗外,关切的话语里带着焦急:“先生,您还好吗?”
“呸!用得着你这娘娘腔假好心?” 黄毛罗杰一听这话,原本就憋闷的火气 “噌” 地一下蹿得更高。
他双手撑地,使劲想要站起身,却又因为胯下之痛,无力支撑。
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站直,迈出几步后,身形却如风中残烛般剧烈晃动,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了旁边那面布满青苔与裂痕的斑驳砖墙,怕是当场就要摔个狗啃泥。
即便如此,他仍梗着脖子,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马塞尔,从牙缝里挤出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算!”
撂下这句狠话,他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转身, 通过后门进入甜蜜情话酒吧。
马塞尔望着罗杰离去的方向,喉结上下滚动,一声叹息在嗓子眼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吐出来。
他本就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在与人交往中总是处于被动一方。
面对这种没来由的恶意,他满心都是无力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屋内。
坐到堆满乐谱的桌前,将满心的郁结与困惑,化作凌乱而急促的音符,涂写在洁白的乐谱纸上。
另一边,罗杰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从后门走向酒吧大厅。
大厅中,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守在那儿,他们戴着漆黑的墨镜,黑色皮马甲紧绷在身上,将发达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格外明显,敞开的衣襟间,大片狰狞的纹身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狠厉劲儿。
两人瞧见罗杰这副狼狈模样,先是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开口调侃道:“哟呵,罗杰,这是上哪儿偷人去了?咋被人揍成这副德行?”
“哈哈,小心回去被艾蜜丽知道,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回荡。
罗杰一听这话,脸瞬间涨得通红,啐了一口骂道:“去你妈的,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儿,少在这儿放屁!”
“嘿!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为首的壮汉瓦里奥一听这话,火气 “噌” 地冒了起来,猛地摘下墨镜,露出一道从眼角斜贯而下的狰狞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显得可怖。
他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教训罗杰一顿。
好在同伴瓦里奇反应快,赶忙伸手拦住他,劝说道:“算了大哥,跟这小崽子置什么气,他也就嘴上逞能,你还能真跟他动手啊?”
罗杰听了这话,咬着牙,把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
他佝偻着身子,像只斗败的公鸡,小心翼翼地从两人中间穿过,走进弥漫着刺鼻酒气的大厅。
绕过那缀满五彩斑斓彩灯,此刻却黯淡无光的舞台,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上。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深处,推开那华丽门扉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被施了魔法,瞬间从愤怒不甘切换成谄媚讨好,嘴角高高扬起,堆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屋内弥漫着浓郁而暧昧的香雾,那香雾在七彩灯光的映照下,如同梦幻的轻纱在空气中飘荡,在地面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一张心形水床置于屋子中央,纱帐轻柔地垂落,隐约勾勒出床上一个身形非常、特别、极度丰腴的女子轮廓。
“嗯哼~亲爱的,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人家都等得不耐烦啦~” 艾蜜丽那故作娇媚黏腻的声音从纱帐后传来,像裹了一层厚厚的蜜糖,却莫名让罗杰心里泛起一阵恶寒,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恶心的肥婆!’ 强行将反胃之感压下,罗杰想到刚才的遭遇,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他掐着嗓子,嗲声嗲气道:“哎,不提也罢。”
这样顾左右而言他,反而让女子好奇,便问道:“说来听听嘛,人家也好奇。”
黄毛罗杰故作为难,沉吟片刻道:“哎,实在是不好说,艾蜜丽。”
“你不说人家可生气喽。”
在艾蜜丽再三追问之下,罗杰才好像不得已似的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故事被改写成这样——
马塞尔一个落魄之人,却是情场老手,弄花高手,他为了钱财,勾搭艾蜜丽的手下,居然让他得手,着迷着众多。
今天正义的罗杰不巧撞破,没想到这些歌姬、酒侍居然想着和马塞尔远走高飞,另起炉灶。
正义的罗杰立马出声呵斥,却被偷袭,一脚踢到痛处——
艾蜜丽果然被这番话激怒,纱帐剧烈地晃动起来,她尖锐的声音透过纱帐传出来:“太过分了!找瓦里奥来!”
没过一会儿,瓦里奥推门而入。
他先是居高临下地扫了罗杰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随后对着纱帐里的艾蜜丽略有恭敬说道:“艾蜜丽老大,找我什么事?”
“去给我查查那个马塞尔的底细。”
“要是他没什么背景……” 艾蜜丽拖长了尾音,指甲在绸缎床单上缓缓划过,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响,“就想办法让他从阳光镇消失,别脏了我的眼。”
“明白,艾蜜丽老大。” 瓦里奥又斜眼瞟了瞟罗杰,那眼神仿佛在说 “就你事儿多”,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见人离去,艾蜜丽不由得有些性急道:“亲爱的,快让我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
阳光城郊外,一个废旧建筑内。
瓦里奥和瓦里奇架着昏迷不醒的马塞尔,像拖死狗一般,粗暴地将他丢进地下室。
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而后两人打着灯光,检查其从马塞尔家中搜出的一些文书,笔记,和贴身物品,意图查找马塞尔的身份。
“这都什么鬼画符啊?”瓦里奥掏出马塞尔日常中记录灵感的零碎乐谱,却看不懂,气愤的丢在一旁。
瓦里奇捡起一看,对瓦里奥道:“大哥这好像是乐谱啊!我看罗杰那小子摆弄过这东西。”
“这家伙天天在家弹琴不会指望靠这个吃饭吧?”瓦里奥摇了摇头,黄毛罗杰也是个歌手,但最后还是靠肉体吃饭。
把恶心的黄毛扔出脑海,而后取出一个徽章,看了几眼,不由有些凝重的和弟弟说道:“瓦里奇我看这个徽章的等级不低啊?”
猎人协会颁发的徽章,lv1~lv10为铁制,lv11~lv20为铜制,lv21~lv30为银制,lv31+为金制。
眼前的这枚徽章铜制,上方刻制狗,鹰二兽,星星三颗,这是lv13级的猎人徽章。
“这又怎样?”瓦里奇不解,哥哥为什在意这些。
瓦里奥盯着徽章思考许久,一边走动一边向老弟解释。
“你想,这个小子瘦的跟麻杆似的,而且警惕心也差,是怎么升到十几级的?”
他走到地下室门前,指着门。
“从一级升到十几级,要是做得全是低级任务,那要做不少,他该有经验,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要么,那就接了危险任务,或是打赏金首,可这样他的实力是不是太差了?”
瓦里奥十分不解,这和常理不符。
“那大哥的意思是!”瓦里奇大概也明白大哥的意思,那就是这小子有人。
瓦里奥走来走去,而后转头看了眼弟弟道:“我看咱们到此为止,就把这小子放在这不管,生死由命吧。”
“好,那咱们走吧。”
说罢两兄弟离去。
而被他们丢在桌上的SAR上时钟跳至11点48。
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中,破漏的管道上一滴水珠凝聚,马塞尔正在其下。
滴答
盘踞多时,水珠到底还是屈从于物理法则,落在了马塞尔的鼻头。
“呃,头好痛!”
黑暗之中,马塞尔迷糊睁开眼睛,一阵剧痛便从脑后传来,使得他不由的发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