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周灵泽会一直保持这样的沉默到底，却不想在季冬燃的话结束后，他望着地面，发怔了一会，像是再无力反抗下去的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我有问题的，明明我精心设计了那么久？”
季冬燃和寻秒瞥了各自对方一眼，接话的是寻秒，“因为刘露霞爱你。”
周灵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寻秒嘴角微露讥讽，“还不清楚吗？因为她足够爱你，所以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说你身体有障碍问题，所以她嫌弃你，还貌似跟其他男人有暧昧关系。但经过我们勘察你家，你家没有任何治疗你有男性方面问题的药和就诊单。你们的聊天记录中，都是她对你主动热情，你对她冷若冰霜。还有她身边的朋友同事，都看到了她心里有你，为了你改变自己，借钱，拒绝外面所有异性。你的计划中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一个绝对不会出轨的人，你却妄想引导她出轨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周灵泽听明了她的话后，像是也讥讽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我从一开始想拉张红军入局就是一个错误。”
寻秒这回没说话了，现在说这些，根本没有意义。
准确的说，她不是从想陷害张红军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而是从他打算要弑妻的时候，他就注定要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周灵泽像是知道自己即使不承认，他身上的罪责也无法再逃脱。
在顽固了那么长时间后，他终于放弃挣扎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我和小霞是在两年前经人介绍认识。她温柔大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我们见面相处了几次，她对我表现出了好感。我对她自然没什么意思，但为了应付家里，我只能选择跟她结了婚。婚后，我努力适应自己已经成为别人丈夫的身份。但是守着一个不爱的人，我时常感到非常痛苦。这种痛苦的日子我过了两年，我在小霞面前硬是演了两年戏。但没有人知道，我只有跟张南浩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真正的我。只是这种关系注定是被人歧视的，我们不敢对任何人说，我们只能秘密的维持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小霞从来没怀疑过我，就连那方面，我经常谎称我身体不行，很累，她都没有怪过我。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上多久。”
寻秒和季冬燃默默听着他的叙述，虽然这些内容跟案子本质上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他们知道这是周灵泽情感上的一种宣泄。
他需要通过这种方法，才能讲出他为什么会走向一条明知是黑暗是罪恶的路。
“你们还说对了，我患有严重的心理怪癖。我从小就喜欢女人的东西，也时常幻想自己是个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我偶尔会趁着小霞不在家，将自己打扮成女人。那天我正享受着是女人的快乐，外卖刚好到了，于是我顺手就去开门接了，却不想正好被对面的邻居看到了。她大概是跟小霞说了，小霞事后问了我，我以对方肯定看错了搪塞了。但这样的说法似乎并不能打消她的疑惑。有一天中午，她趁着午休时间悄悄回了家，也正好撞见了穿着女装模样的我。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了她脸上有震惊，不可置信，还有嫌弃。我难堪的跟她解释，我也知道这不正常，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理和想法。她忍着情绪说可以陪我去看心理医生。”
“我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她也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我的怪癖，但事实并没有。此后的日子里，她看我的眼神并不包容。我甚至能看到她的眼神像是在骂我，你真恶心。有一次我们吵架，她甩出了你这么想变成女人，你怎么不去做变性手术这样的话。虽然我知道她说的气话，话一出口也后悔了，但在当时的我听来，那话是那么的刺人。如果可以，我何尝不想以一个正常人生活，正常的恋爱，正常的跟喜欢的异性结婚生活。但老天没有给我这样的人生，这是我的错吗？”
周灵泽说着说着，像是眼眶渐渐有了泪。
寻秒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没什么错。
但是从刘露霞的角度来说，她又有什么错？
他明知给不了这个女孩一个幸福的婚姻生活，从一开始就应该果断拒绝。
而不是利用她的喜欢，为他不堪的秘密买单。
季冬燃听到他的话，没有任何动容情绪道：“这不是你的错，但刘露霞的反应也不算过份。如果你一开始告诉她，你有这方面的心理疾病，我想她会试着接受和陪着你及时纠正的。”
周灵泽收了收眼睛里的湿意，“也许吧，但我想要杀她，不是因为这个，主要的还是她知道了我和张南浩的关系。”
寻秒知道这是迟早的，除非他们有一天关系断了，不然所谓的婚外情，就很少有不会发现的。
尤其对于一个在意他的女人来说，他身上的异常，她只会越来越敏锐。
周灵泽的叙述还在继续，“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关系的，那天我和张南浩在楼上正常约会，她突然就找到了楼上。我和张南浩措手不及，在她声声质问怀疑下，我只能承认了跟他不正常的情人关系。小霞情绪很激动，她砸着房间的东西，指着我就骂我不要脸，真恶心。那些羞辱人的词，一遍一遍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事后我跟她道歉，我跟她解释。我下跪哀求她，不要将我和南浩的事公告于世。只要她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今后她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不肯对吗？”
寻秒能想象刘露霞的崩溃情绪，她应该从未想过自己深爱的男人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一个又一个难以让人接受的秘密。
最重要的一个秘密就是，他不爱她，不是因为她不性感，不够好，而是他爱的人是别人。
这个别人，她的情敌还是个男人，这叫她怎么接受？
周灵泽：“对，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还表示，即使这样，她也不会跟我离婚，她要耗死我。她还要我和南浩名声尽毁，让我们事业，朋友，亲人什么都失去。她要把在她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到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