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多在闹铃响之前就醒来了,她迅速地爬起来整理好沙发,单薄的被罩已经抵挡不住秋夜的寒意。似乎要摆脱身体里的寒气,李果多用力地打了个寒战。
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她总担心他会突然从楼上冲下来。他冷漠的样子吓人,发怒的样子更吓人。她的担心不是无缘无故的,那个人昨晚上表现得太怪异了。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无条件的服从。昨天晚上和他让她和他坐在一起吃饭,她差点噎死。
自从那天晚上和他发生激烈的冲突后,李果多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次想到他青肿的脸颊,李果多在梦里都会吓醒。她断定他绝对不会轻饶她。她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但他并没有像李果多想象的那样表现出故意挑衅,伺机报复的迹象,反而异常安静,还每天都回来。早上同以往一样起床晨练吃早餐出门,晚上在晚餐准备好之前回来,晚餐后,有时在客厅看电视,有时在书房看书上网,甚至自己倒水喝。李果多尽量减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连话都不敢说,她担心任何一个他爆发的契机出现。他不在家的时间倒还好,李果多打扫收拾完毕,就可以安心着手出版社的工作,她可以自如地在房间里走动,还可以使用书房和电脑。可只要他在家,李果多就倍感压抑,想尽办法躲着他,这让李果多很累,心很累。二楼画室仍没有人搬进来,有时李果多热切地盼望着有人搬进来,越多越好。
有轻微的响动,李果多迅速走进厨房。这些天,李果多的听力异常敏锐,每一丝轻微声响都会引起她一阵心惊肉跳。听到他出去关门的声音,李果多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李果多特意把早餐做得很丰盛,他同意自己出去参加楚老师的婚礼,她从心底是感激的。昨天一天她都在想怎么和他说,想遍了会出现的各种情况,李果多最终的决定是,大不了违拗他一次,反正已经没有好果子吃了。天塌下来也得去参加婚礼,说好了要给姑姑当伴娘的。
趁他吃早餐,李果多开始了打扫。楼上楼下,包括画室,全部打扫一遍,连露台也清扫得一尘不染。小李后来来过几次,说是帮老板回来拿文件,但拿衣服去洗衣店洗的事在没有发生。洗烫他换下的衣服是李果多每天必须干的事,第一次洗他的内衣裤,李果多觉得挺尴尬,习惯了倒不觉得什么了。昨天天放晴,李果多还换洗了他所有的床上用品。
李果多在露台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想等他出门后再下楼去。今天是个好天气,十月的太阳在透明的空气里金灿灿的,给几堆棉絮似云朵镶上金边,天空蔚蓝,像蓄满秋水的湖泊。远处群山蜿蜒,像一幅水墨画。这种情景李果多似曾相识,想起来了,那四幅装裱的画里,就有一幅是在这个角度画的。那个怪胎的绘画水平其实还真不赖。李果多想。
估摸着他已经出门了,李果多下了楼,他果然不在了。李果多心下安然,草草吃了饭,迅速收拾好厨房,就钻进卫生间梳洗。美美的洗了澡,李果多穿上上次赵秋阳送的衣服,这是一件半长袖鹅黄色的瘦身长裙,李果多一穿上身就明白这是赵秋阳专门买给她的,赵秋阳比起李果多就很丰满了,这衣服赵秋阳根本穿不上。李果多很庆幸天放晴了,要不这件单薄的衣服穿不上身,自己的衣服又没有一件适合那种场合。只是这领子有些大,披着头发是对的,要是有一根项链就好了。想想长这么大,还从没佩戴过什么饰品,李果多摸摸空荡荡的脖颈,暗自哀叹。简单地吹了头发,头发还没有干透,李果多就随意地披着。
一看时间,都十点了,得赶紧出发,那个礼堂在城市北郊的松涛庄园,得先穿过这座城市,昨天都查好了的,最少要转两趟车。穿这身坐公车太奇怪了,先换下来拿着,到地方了再找个地方换上,可不能耽误事,李果多心里一边盘算着,一边匆匆忙忙走出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