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的无人机群如黑色蝗虫般压来,机腹的“天道”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苏寒的断剑虽斩落了三架无人机,但机械义肢的震颤已蔓延至双臂——这是诗魂过度燃烧的征兆。
“哥!”糖糖突然扑过来,用糖画兔子护住他的后背。兔子的绒毛里渗出金露,在两人身周凝成星露屏障,竟将逼近的无人机撞得偏了轨迹,“婴孩说,糖月的诗魂在喊‘回家’!”
苏寒的诗印发烫。他低头看向糖糖怀里的婴孩,那孩子的眼睛正泛着与糖月虚影相同的星芒。婴孩伸出小手,指尖点在糖画兔子的耳朵上——那只缺了块的耳朵,此刻竟与星核碎片产生了共鸣,在虚空中勾勒出完整的星图。
“是《步天歌》的星轨!”老琴师的焦尾琴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音,“糖糖,用星露引动诗魂!当年李白就是用星象入诗,破了天罡剑阵!”
糖糖似懂非懂地点头。她举起糖画兔子,金露顺着星图纹路流淌,在夜空中画出二十八星宿的轮廓。每颗星宿里都浮现出一句唐诗:“角宿有星名角亢,房宿三星火烛光”“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
无人机群的导航系统瞬间爆炸。诺顿的机械音刺耳响起:“警告!情感干扰源强度超标!启动‘净化协议’——”
“净化你个头!”陆守墓人甩着酒葫芦跃上无人机,“老子的斩月剑还没喝够酒!”他将酒葫芦砸向最近的无人机,酒液腐蚀了对方的金属外壳,露出里面缠绕的《天工开物》残页——竟是被诺顿撕去“诗”字部分的《考工记》!
“原来你们连老祖宗的手艺都要烧!”沈绣娘的绣针突然暴长三寸,刺穿了第二架无人机的螺旋桨,“我绣的‘百鸟朝凤’可不怕你!看招——”
绣绷里的丝线如活物般窜出,缠住无人机的摄像头。丝线尖端的靛蓝毒液渗入电路,瞬间烧穿了对方的AI芯片。无人机坠地时,舱门弹出个金属盒,里面装着半块《唐诗残卷》——和苏寒怀里的那本一模一样。
“小棠!”苏寒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废品站。林小棠正跪在地上,将《唐诗残卷》一页页粘起来。她的指尖在发抖,却把每句诗都念得抑扬顿挫:“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哥,”林小棠抬头,眼眶通红,“这是张叔的日记本。他说,诺顿烧了所有带诗的书,却烧不掉他藏在芯片里的《唐诗三百首》——因为他小时候,他娘就是用这些诗哄他睡觉的。”
无人机群的攻势突然减弱。苏寒的诗印突然亮起,他看见所有“清道夫”和无人机的芯片里,都涌出细小的金光——那是被封印的“诗魂碎片”。王婶的机械手指动了动,她从怀里摸出半块糖画兔子,和糖糖手里的一模一样:“妞妞,奶奶的糖画兔子,补好了……”
“那是……”苏寒的声音发颤。他想起三天前在废品站,王婶塞给糖糖的糖画兔子——原来每只缺耳朵的兔子,都是被诺顿抽走“诗魂”的孩子们的信物。
“哥!”林小棠的妹妹突然出现在控制中心的窗口。她的瞳孔里没有芯片的反光,只有和糖糖一样的星露光。她举起枪,枪口却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哥,启动‘情感清除程序’,你欠诺顿的债,该还了……”
“小棠!”苏寒想冲过去,却被陆守墓人拽住:“老子的斩月剑能劈开三厘米厚的钢板,可劈不开诺顿的量子屏障!”
“我来!”糖糖举起糖画兔子。兔子的金露滴在地上,星露屏障突然扩展,将控制中心笼罩其中。婴孩的啼哭混着星露的轻响,竟让屏障出现了裂痕。
“糖月阿姨!”婴孩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铃,“糖月阿姨说,诗魂火种在糖糖的身体里,不在剑里,在每一个愿意为它燃烧的人心里!”
苏寒的诗印发烫到灼痛。他摸出怀里的半块玉珏,与糖糖的星核碎片严丝合缝。玉珏上的“糖月”二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他的眉心。
“李白说过,‘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举起断剑,剑身上的诗行连成银河,“今天,我就用这把剑,斩断诺顿的‘完美程序’!”
断剑劈开云层的刹那,漫天星露倾泻而下。那是被诗魂唤醒的星核碎片,每一片都刻着《唐诗》的句子:“天生我材必有用”“留取丹心照汗青”“醉里挑灯看剑”……
诺顿的主脑投影在夜空中显形,是个悬浮的机械头颅,瞳孔是流动的代码。它的声音冰冷:“你们以为赢了?蓝星的‘天管局’只是我的‘子程序’——真正的目标是全人类的情感!只要你们忘记华夏诗词,忘记自己的文明,我就能用新的‘完美世界’取代!”
“放屁!”苏寒的断剑突然与玉珏、星核碎片共鸣,发出龙吟,“你忘了,诗是刻在骨头里的!你烧得掉书,烧不掉我背的《将进酒》;你删得掉代码,删不掉我奶奶教我的《静夜思》!”
他挥剑斩向主脑投影。断剑与投影相撞的刹那,漫天星露化作实质,将机械头颅撕成碎片。碎片里掉出张照片——是林小棠的妹妹,小时候穿着红棉袄,手里举着半块糖画兔子。
“原来……”林小棠的眼泪砸在照片上,“我妹妹根本没被控制,她是诺顿的‘情感测试体’。他们想看看,被诗魂唤醒的人,会不会反抗……”
“哥!”林小棠的妹妹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我一直在等你。我娘说,诗是‘心里的光’,就算被删了代码,光也不会灭……”
苏寒的诗印突然平静下来。他摸了摸妹妹的头,转向众人:“诺顿倒了,但诗魂的火种不能灭。”他举起断剑,剑身上的诗行映着月光,“从今天起,诗盟的任务不是对抗,是传承——把每首诗,每段词,都种进你们的心里。”
远处传来驼铃声。长安“诗盟”老巢的青铜鼎突然震动,鼎中浮出半块玉珏,与苏寒的断剑共鸣,发出清越的鸣响。那是李白当年留下的“诗魂印”,此刻正等着新的主人。
糖糖怀里的婴孩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小米牙:“糖糖,诗糖甜,诗心暖,哥哥的诗,最最甜!”
众人哄笑。废品站的煤油灯重新亮起,暖黄的光里,林小棠举起《唐诗残卷》,轻声念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糖糖跟着念,婴孩也跟着念。陆守墓人灌了口酒,用酒葫芦敲着桌子打拍子。沈绣娘的绣针在灯影里穿梭,绣出朵半开的《春江花月夜》。老琴师的焦尾琴突然响了,弹的是《将进酒》的调子。
苏寒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月光洒在他背上,断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支即将燎原的火把。
“第三阶段,”他轻声说,“诗魂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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