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起。
陵容做了噩梦,惊醒过来,却发觉身旁已经空空如也,寝殿中也空无一人,唯有清甜的香气袅袅,似乎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忽略头中的疲倦,一下坐起身来,连声地朝门外呼唤。
“冬雪!冬雪!”
“小主,奴婢在呢!”
冬雪推门进来,端了燕窝粥进来。
陵容拉住她问:“皇上呢?你怎么不叫我!”
“皇上早去上朝去了,特意吩咐了不许奴婢吵醒您,要您多睡一会呢!”冬雪笑嘻嘻的。
“是这样吗。”
陵容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儿熬夜得久,到底是睡过了。
“小主先用燕窝开胃吧,皇上特意吩咐做的,真是很宠爱小主呢!”
陵容端过燕窝,不经意地用勺子翻着,她刚吓醒,自然没有胃口。
“不过是普通的白燕罢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皇上如今宠爱我不假,只是常在的位分还太低了。”低到只能先推旁人得宠。
冬雪却不以为然,宽慰道:“小主别多想,皇上是有心疼惜小主,只是小主进宫还不久,而且新岁也不宜加封的呀!”
“冬雪,你说的也对,我不能太心急。”
陵容得了她的安慰,心里也想开了,慢慢地吃起来。
好歹她的歌喉、月琴还有冰嬉的本事都没有施展出来,再不济,也还有调香。
陵容吃了半碗燕窝,也就不贪多了,吩咐冬雪收下去。
起床后,苏培盛挑选了宫人过来,一共两队,宫女六人,太监六人,任陵容挑选。
“回禀小主,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去内务府挑选宫人来侍候小主,这儿都是今儿一早新入宫的,虽然未经过调教,不过一切倒可凭小主喜欢来了。”
陵容唇畔绽放微笑,皇上要么是觉得伺候的人少,要么是觉得自己身边的奴才不能在那一日护住自己,所以才想到了给新人。
只指了两个看得顺眼的宫女留下,苏培盛又告知陵容,皇上午间会来陪她用膳。
陵容一愣,这样的信号无一不表明专宠即将到来。
她本不愿如此,但春天将至,等甄嬛一得宠,她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既然来了,何不抓紧利用呢?
带着两名宫女回到了殿中,她们被陵容赐名“春霏”和“秋霞”。
冬雪昂起头来,看着二人:“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学规矩,咱们齐心协力好好伺候小主!”
陵容却转眸看一眼香炉中的袅袅甜香,冬雪说,那是皇上吩咐给她点的。
香。
不觉联想到了华妃的欢宜香,虽然她比不得华妃惹皇上忌惮,但这也提醒她。
华妃一日不倒,她就一日不能在皇上面前暴露自己懂香药的本事。
午间,皇上果然如约而至,陪陵容一起用午膳。
午后他歇了一觉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晚间苏培盛亲自来宣旨,今夜依旧由陵容侍寝。
如此往复,一连七日皆是陵容独占恩宠,赏赐的东西如同流水一般进入了乐道堂,便如同前世甄嬛失宠之时,她所窃的恩宠。
如今,陵容也不吝啬,将这些赏赐给素日往来的嫔妃都送了一份过去。
然而后妃们皆家世远超陵容,仅仅是金银钗环这样的恩惠,在她们眼中是不值得一提的。
可即便是这一项,前世的陵容都想不起来做,才招致孤立无援。
这日午后,依旧是陵容伴驾,天气暖和,御花园已经逐渐有了绿意,皇上的心情很好,与陵容赏春。
“再过些日子,杏花也就该开了。”
“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杏花微雨,果然人间美景,臣妾已经向往了。”陵容唇畔勾着冷冷的笑。
“朕教你的诗词,你总是记得,杏花微雨,到时候朕还要与容儿共赏啊。”
皇上爱怜地望向陵容:“今夜依旧留下陪朕吧。”
陵容抚摸鬓边新簪了红梅花,羞怯一笑。
“皇上不要留臣妾了,宫中近来已经流言四起,说臣妾狐媚皇上,皇上今晚去瞧瞧别的姐妹吧,夏姐姐的脸已经好了,可至今还并未侍寝呢。”
“谁敢说你?”皇上蹙眉,“朕宠爱你还不行吗?你是狐媚,难道朕是昏君?”
“皇上,臣妾管不住旁人的嘴,是身不由己。”
陵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臣妾舍不得皇上。”
“再多陪朕一天吧。”
陵容柔柔一笑,心里发冷,他如此宠爱自己,不过是因为夜晚烛火熄灭,他贪恋纯元皇后的声音,以及自己放浪不羁的讨好罢了。
并不是为了喜爱她这个人,这样的恩宠不要,就活不下去,要了,却又觉得反胃。
不一会儿,苏培盛便追来说有大臣求见,陵容顺理成章回了延禧宫。
一回去,便看见富察贵人正要出门,她好几日都不大能看见陵容,见她如今锦衣华服,华彩耀人,不禁起了嫉妒之心。
“富察姐姐安好,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呦,这不是芙常在吗?我当妹妹伴驾辛苦,没空回延禧宫呢,怎么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陵容知道她会如此,上前笑了。
“姐姐是最大度的人,谁又吹姐姐的耳旁风呢?陵容近来伴驾,不过是皇上怜悯而已,怎么也不敢忘了姐姐。”
富察贵人虽然欺软怕硬,但也是有几分脑子,若没有谁的挑唆,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挑衅自己。
“是吗?妹妹如此得宠,怎么也不见劝皇上来瞧我一次?”
“妹妹一刻也不敢忘记姐姐,只是皇上的心意不是陵容可以转圜的。”
陵容一笑,低声道:“我与姐姐一体,等过两日,皇上迟早来看姐姐,退一万步说,妹妹得宠,即便将来有孕,孩子也只能交给姐姐抚养,姐姐何必与我见外?”
富察贵人的气焰一下子落了下去,她拿帕子掩口。
“我可没有怨怪妹妹的意思,到底后殿里的那个日日叫嚣,惹人心烦呢。”
夏冬春,除了她也没有谁了。
自入宫夏氏百般作妖,富察氏皆放任不管,并非是她心善,而是时机不到不愿出头。
可惜,夏氏不明白。
如今时机成熟了,第一个出头的人必须是陵容,她便径直杀到了夏冬春的殿内。
“呦,宠妃走路都带风的,差点儿把我吹风寒了。”
夏冬春正坐在镜子前涂脂抹粉,她的脸用了名贵的好药早已经痊愈,透过镜子看见陵容到了,屁股都不挪动半下。
陵容轻轻昂着头,声音微冷,前所未有的阴冷。
“夏常在入宫这么久了,连半点规矩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