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联动,既肯定了他们先前那番猜测,又暂时很好的安抚了城内的人。
虽然抢购潮因此稍微平息些许,但也只保证不会造成动乱而已。
大冬天,整个城依然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
每天都钻来钻去,就希望能寻到机会多买到一些特殊食材或食物。
云酥坊都不得不暂时调整限购规矩,点心每人每日限买一份。
几家店都在灵活调整,尽量能保证所有人都有机会买到商品。
远在皇城的康正帝,也先后收到了来自老父亲和三儿子的密信。
说实话,在看到密信那一刻,康正帝整个人都是懵的。
信中的内容,让他难以置信,久久无法回神。
等听到宫人通传,才如梦初醒。
听到是皇后来了,想到信中内容,他心下便是一跳。
下意识想说不见。
但话临到口中,还是换了,“请皇后入殿。”
随后飞快把信都收拾好,放回盒中,拉出书桌下的暗格放入。
东西才放好,皇后便出现在殿门口。
她转身从女官手上接过食盒,迈步进来,笑吟吟道。
“陛下,今儿宸儿和毓儿又去了味满斋,给您特意带回了一份金丝热乳。”
康正帝低着头,皇后没发现他的异色,边说边把食盒放到旁边桌案上。
却听到‘砰’的一声,忙转头看去。
便见康正帝弯腰从地上捡起被碰掉的镇纸。
她微微一笑,把里边的奶茶和点心取出来摆好。
“陛下先歇会,用些茶点吧。”
康正帝抿着唇,状若不在意道:“不是说味满斋桌位难定,他们怎么又去了。”
皇后轻笑,“是原雅早就预定的,毓儿听说后,便说去蹭饭。”
说罢,还无奈的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
康正帝拿起他平日最爱的精致点心,咬了一口,却有些食不知味。
“宸儿怎么也去,当哥哥也不知管管妹妹,太不知礼数了。”
皇后有些讶异,总觉得陛下今日的语气有些奇怪。
不过他的确也没少这般数量兄妹俩,便没多想。
“毓儿那丫头怕被骂,这不拉上哥哥共同承担呢。”
说完,想到自己另一个儿子,忍不住问:“陛下,不知珩儿何时归来,不是说已经班师回朝么?”
朝正帝动作一顿,垂着头继续吃点心。
“路上周城发生点事,真让他先去处理。”
皇后闻言,眉头就忍不住皱起,“是什么事,危险么?”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不合时宜,忙道:“那珩儿何时能归?宸儿这两日也在问。”
康正帝手指微蜷,眼眸陡厉,沉声道:“他问此为何?”
皇后觉得奇怪,“兄弟俩许久未见,自是想念,陛下又不是不知宸儿多担心他三皇兄,也就毓儿那妮子没心没肺。”
皇后说到这里时,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丝笑。
她最欣慰的,不是两个儿子都有出息。
而是两个儿子能和睦相处,她希望将来不管谁当上皇帝,依然能互相扶持。
康正帝看了她一眼,垂眸掩下眼底的森寒冷意。
他放下筷子。
皇后见此,有些疑惑,“陛下怎么了,似胃口不佳。”
她这会才发现,康正帝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康正帝抬手轻轻捏了捏眉心,
“无碍,只是边关事忙,今日又多处地方发生疫病。”
皇后一听,眉头也跟着发紧。
“疫病?大冬天的,怎么会发生疫病。”
无论古今,向来都是闻疫色变。
这东西,可怕之处不在能轻易夺走人命。
而是传染极快,一个不慎就全城皆亡。
突然,她想到什么,面色陡然一变,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康正帝,语气带着丝轻颤。
“陛下莫不是让珩儿去了?”
康正帝绷着脸,没有瞒她,“是。”
皇后倏然起身,脸色发白,“陛下,您怎……”
她想说这么危险的事,怎么能让儿子过去。
他身体才恢复,万一被传染怎么办。
可话临到口,又顿住。
珩儿是皇子,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甚至下一任皇帝的人。
他所为,皆是他的责任。
别说儿子,身为皇后,她同样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指责。
可只要一想到儿子此时面临什么危险,身为母亲,她心里怎么能好过。
她深吸了口气,抿唇道:“陛下,不知此次发生疫病为何处,想必现下严缺药材与炭火,臣妾立刻叫人备上些许,送往疫区。”
康正帝眉宇微松,对皇后的态度很是满意。
只是想到另一个儿子,他心下便不住发闷发沉。
怎么会这样。
傅远博和傅桯臣送来信件中,基本都是直接转述云知意对他们探明的事。
当然,云知意目前所知,也只是从记忆珠所得。
所以她只能直接告诉两人结果,却暂时无法提交证据。
而是给出一些线索,本意是让两人自己去求证。
只是两人现在都选择投入眼前的重要事情中,没心思去调查这些。
便把这个任务转交给了康正帝。
信中写明多月前挑拨两国战乱,对傅桯臣下黑手的人,是傅昱宸。
同时给出几条比较关键的线索,都是能直接把对方党羽给抓个准。
康正帝没跟云知意相处过,因此对她无法像父亲和儿子那般给予信任。
但他相信父亲和儿子。
即便儿子因一层救命恩情,可能会受到影响而失了判断。
父亲却绝对不会。
他既然愿意相信,必定有其理由。
这件事即便没有定论,也有半成的可能。
手足相残的事在皇家并不少见。
可当自己亲身经历时,依然会痛心。
尤其还是两个他最看好的孩子。
但再痛心,有些事也必须去做。
皇城之内,在美食评论活动热闹举办中,一股暗流开始涌动。
有些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
傅昱宸看着手中的纸条,半张脸隐没在没有烛光照射的黑暗中,显得异常阴森诡异。
他抬起手,把纸条放到烛光上,唇角扯起一丝弧度。
“该来的,总要来,也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