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意和于莲娇的马车刚到薛家,就见到薛君宝拿着一个包袱就往外走去,薛君意瞧了一眼,喊了一声“四姐姐,你要去干什么?”
“哦,六妹妹,五婶娘,你们回来了。”薛君宝停下脚步同她们打招呼。
“嗯嗯,你这是要去哪?”于莲娇点了点头,看向她。
“哦,我去给人送衣裳。”薛君宝笑了笑。
“那你早些回来,别让你娘担心你。”于莲娇闻言吩咐了一声就下车了。
“四姐姐,要不坐马车去吧?快些,省的走了。”薛君意在车上问。
“也好。”薛君宝在丁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去纪家。”薛君宝对着车夫吩咐。
“是,四小姐。”车夫应了一声就调转方向了。
薛君意看着她,一脸疑惑“四姐姐,你去纪家做什么?”
“给南宫公子送衣服。”薛君宝的脸有一瞬的红了。
“南宫云都?为啥给他送?”薛君意一时有点想不明白。
“他也找你做衣服?给多少钱?”薛君意大大咧咧地问。
“这不是钱的事儿……”薛君宝的脸更红了。
芙蓉和丁香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薛君意好像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揶揄地看着她,“你喜欢南宫公子?”
薛君宝一听就要捂她的嘴“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我和南宫公子只是审美相似的好朋友……”
薛君意眼里的笑意更甚了“好好好好。”
马车缓缓行驶,过了一会儿就在纪家门口停了下来。
只见南宫云都正在监督下人们往马车上装他的行李,傅无极,韩凌薇也站在门口。
“云都啊,易儿不在家,你就要回京都去了吗?不再多待半月或者一月吗?你这次来,伯母都没怎么招待你……”韩凌薇开口挽留。
“多谢伯母款待,招待的极好了,只是家中父王催得紧,说要是再不回去,就要赶来这边打我了,我不敢磨蹭,不然我多想住到地老天荒……伯母,您也别太担心伯父,伯父福泽深厚,自有上苍保佑,定会安然无恙的。”南宫云都礼貌又体贴地回应和安慰她。
韩凌薇点点头,“那你路上慢点。”
“我知道了。”南宫云都点点头。
薛君宝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从车上下来,薛君意紧跟其后。
南宫云都一看是薛君宝就高兴地迎上去,“君宝,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走?”
薛君宝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刚好来给你送衣服……”
南宫云都 跟薛君意互相点了点头。
韩凌薇站在后面,侧过头去问多福“这是谁家的小姐?”
多福看了一眼开口“前面那个娴静的是薛四小姐,后面那个是薛六小姐。”
韩凌薇闻言多瞧了几眼薛君意,薛君意见她瞧自己,微微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韩凌薇稍微满意了一点,“我们回去吧,年轻人有自己的话要说。”
多福跟着她进去了。
南宫云都 接过包袱,“可惜我要赶路,不能立马拆开看,但是你放心我上马车之后就看。”
薛君宝笑了笑“不急的……”
“君宝,要不你跟我去京都吧,我家大的很……”南宫云都热情地邀请她。
薛君意咳嗽一声,“南宫公子慎言……”
薛君宝闻言,脸上也绯红一片。
“我回去会给你写信的,君宝……”南宫云都看着薛君宝,然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把腰间一块玉佩给她,“你要是去京都,拿着这个玉佩去恭王府找我,我家的下人看见这个玉佩就会放你进去了。”
“嗯,嗯?恭王府?”薛君宝和薛君意同时疑问。
“对啊,我是恭王爷的儿子,你们不知道吗?”南宫云都一脸坦诚。
薛君宝一脸不可置信,“你家……”
薛君意低下头,憋着笑,对薛君宝小声地说“四姐姐,这是个金龟……”
薛君宝轻轻拍了一下她,脸上保持端庄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南宫云都拿着包袱,傅无极上来,同他拥抱了一下,用力拍了拍后背“好兄弟,再见!”
“再见,你也可以去京都找我!在京都,报我名字,好使!”南宫云都笑着。
傅无极点点头。
南宫云都上了马车,挥了挥手,薛君意等人也同他挥手告别。
马车往京都方向驶去了。
“傅公子,纪连枝不在家,南宫公子也走了,我听说纪夫人因着纪大夫的事情忧心不已,要劳烦你稍微分神看顾了。”薛君意看着傅无极,轻柔地说。
“我会的。”傅无极点了点头。
薛君意和薛君宝跟他告别就上了马车,回薛家去了。
傅无极返回纪家。
马车上,
南宫云都打开包袱一看,看见两套衣服,还有一封书信。
他拆开看了一眼:
南宫公子,我只是凭感觉给你做的衣裳,要是不合适或者小了还是大了,劳烦你告诉我,我好帮你修改。我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京都的裁缝,但是也许你觉得新奇呢?草草之作,送你,就当是还了那尾红鱼的情谊。——薛君宝
南宫云都 看了一眼,一个是酞赭配着玄色的的文武袖衣裳,鲜亮黄色搭配沉稳黑色,一看就扎眼地很,上面还绣着祥云和红鱼,南宫云都仔细观赏了一下,祥云的各种造型都有,或卷或片或丝,红鱼的形状是在领口和袖口,是那尾胖红鱼,的确胖了,憨态可掬,南宫云都看着看着,嘴角就扬起来了。
还有一件是葭灰色配暮山紫的文武袖衫,清亮的灰色搭配上有点沉稳的紫色,南宫云都已经能想到自己穿上的时候会比平时沉稳一些甚至还多了一丝儒雅的感觉,他得意地收起来。
……
薛家的马车上,
薛君宝摩挲着那枚玉佩,心事重重。
薛君意看着,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然后就只能沉默以对。
……
又过了几日,雨夜
傅无极的窗子被敲响了,傅无极走过去疑惑地打开窗子。
只见一个黑影跳了进来,傅无极看清楚她的脸,就愣住了,下一秒激动喊出声“姐姐!”
“我没你这个弟弟,父亲被仇敌所杀,母亲殉情,我被仇家绑走,不见你来救我,你自己躲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傅无忧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失望。
“我没有……”傅无极低下头想要解释……
“不要说那么多,你快随我走,我们去寻父亲的好友,我就不信报不了仇!”傅无忧上前抓住他的手,说着就要带走他。
“姐……等等……”傅无极顿住脚步。
“怎么?你怕了?”傅无忧看向他。
“不是……你被带走的那天,我去追了,我带人追到陈陂坡,奈何敌人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一般,同我交战,我们几乎同归于尽,是薛五娘救了我,还有纪易,就算我要走,我也得同薛五娘和纪易说一声……纪易的爹现在下落不明,纪易的娘现在整日不开心,我没办法现在就离开……”傅无极解释道。
“你自己家都不是个家了,你还顾得了别人家?照你这样磨蹭下去,什么时候能夺回父亲的位置和我们家的家传秘籍?”傅无忧看着他,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了,你先走,我去同人道个别,就马上来。”傅无极深吸一口气说。
傅无忧看了他一眼,“我在郊外柳叶亭等你,天亮你不到,我就自己去,再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说完傅无忧就跳出了窗户,消失在雨夜中。
傅无极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吹灭了蜡烛,人也消失了。
韩凌薇原本已经躺下了,只听见窗边傅无极的声音响起“纪伯母,这些时日多谢你的款待和收留,我原本答应纪易要好好照顾您的,奈何身负家仇要报,我姐寻来了,恕在下不能完成对纪易的承诺了,您自己想开一点,纪易很快就会带着纪伯父回来了,我走了,告辞!”
韩凌薇刚要回话,就见窗边的影子已经不见了。
韩凌薇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面向里面去了。
……
薛家
薛嘉君正在挑灯备明天要教的课,只听见窗户响了一声,她转头,就看见傅无极一身黑衣,湿漉漉地站在她面前。
“你这是?”薛嘉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走了。”傅无极看着她。
“去哪里?”薛嘉君问。
“报仇。”傅无极回答。
“找谁报?”薛嘉君问。
“不能告诉你。”傅无极答。
“还能再见吗?”薛嘉君问。
“仇家实力雄厚,我想可能,回不来了……”傅无极低眸。
“你等等……”薛嘉君闻言,放下手里的毛笔,转身去自己的衣柜里翻找着。
找出来一套青瓷色的衣衫用一块油布包裹着,又把薛竞君回来还给她们每个人借给她的钱的荷包偷偷塞进了油布里,又找出一套油布雨衣,递给他。
“这是?”傅无极看着她翻找,打结,拿到手里,疑惑。
“我让姐姐按照你的身材给裁的衣裳,缝合是我缝的,我怕做的不好,多用了几次线缝合,就是有点不好看,将就穿应该没问题……外面下着雨,你披着点雨衣比较好……”薛嘉君看向自己的脚尖。
“恐怕浪费了你的心意……”傅无极心下感动。
“你匕首使得好,毽球也踢得不错,吃饭吃得也多,我想你定会无事的……”薛嘉君抬头看着他。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幸运……”傅无极看着她的眼睛,伤感地说。
“不会啊……”薛嘉君疑惑。
“傅无极,傅无吉,名字听着就晦气……”傅无极低声开口。
“我听人说过天地无极,万里追踪;也在书上看过无极而太极,无极在我看来是潜力无极……我还听贩夫走卒说江湖上有无极剑法……怎么听着,都是万物的起点和归宿,包容万物,看似无,实则无穷无尽,是自由和超脱还有突破的意思……我想你爹娘肯定是祝福你有无限可能的人生。”薛嘉君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无极看着她,抿着唇,心里面的阴霾好像散了。
“这匕首,送你护身,你别搞丢了,我会回来会找你拿的。”傅无极解下腰间的匕首,握住她的手,放在她手里。
“你不是说这是你很重要的匕首吗?”薛嘉君不解。
“这是我爹送我娘的定情信物,现在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傅无极认真地说。
“你不是说回不来吗?你怎的叫我等你?”薛嘉君闻言握住匕首,看他。
“我爹说,男人不能随意看女人的脚,你的脚我已经看过了,所以我得对你负责……你等不等我?你等我,我回来一定娶你!”傅无极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热切和期待。
“等你回来,再说嫁娶的事吧。”薛嘉君笑着把匕首挂在腰间。
傅无极一把揽住她的腰,往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薛嘉君,我一定回来,定不叫你空等!给我三年时间,不,至多五年,我一定回来娶你!”
说完不等薛嘉君说话,傅无极就离开了。
油布包袱和油布雨衣都带走了。
薛嘉君一只手摸着他吻过的额头,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跳,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祈祷:傅无极,你要平安回来。
一夜悠长,雨落到青瓦上就滑下来,掉在地上,冲刷着地上的石板,寒气砭骨,池子里的红鱼潜入更深的地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