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讯室出来,萧逸辰迎头碰上陆子月,两人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可言说的情愫。
陆子月率先打破僵局,问道:“怎么样?里面的女人招了吗?”
萧逸辰摇头,“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那你呢?”
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在一起,就这么彼此看着彼此,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刘亦然跟赵非凡带马明扬回来,在走廊遇见。
萧逸辰这才尴尬地说道:“带到审讯室。”
刘亦然跟赵非凡撞破萧逸辰跟陆子月,都觉得挺不好意思,他们的萧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那段失意的感情中走出来。
坐在审讯室里的马明扬一脸颓废,他就像是丢了魂的行尸走肉,毫无生机,一脸漠然。
萧逸辰走进审讯室,给马明扬递上一杯水。
马明扬不可遏制地痛哭起来,他的双手插进头发里猛劲地揉搓,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沟壑纵横。
萧逸辰并没有催促他,他想,这么优秀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痛楚。
很长时间,马明扬稳定了一下情绪,喝了口水,缓缓开口道:“我本来没想杀他们,我爱李梅,我怎么舍得杀她,可是她,他们……”
马明扬再次哽咽起来。
“我跟李梅是大学同学,我来自农村,我知道想要在这个竞争激烈,人才济济的城市扎根有多不容易。所以大学的时候,我努力学习,练就技能,别人逛街的时候,我在图书馆读书,别人在操场上驰骋的时候,我在实验室做实验,我付出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可是有一天,李梅突然告诉我,她要跟我离婚,她要离开我……”
马明扬情绪再次变得激动,他不住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纸杯,直到纸杯在他手里被捏扁,水溢出来,跌落地面。
赵非凡从椅子上站起来,重新给他换了一杯。
马明扬继续说道:“李梅就出生在这座城市,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的生活不能说大富大贵,但也能用殷实来形容。她是岳父岳母的掌上明珠,所以在择婿上,他们一定是有要求的,最起码门当户对的要求应该不过分。但是,依我的条件是怎么也入不了二老的法眼的,要不是李梅说怀了我的孩子,我跟李梅根本不可能,可想而知,我融入到这个家庭到底有多难。
“在别人看来,我岳父岳母慈祥有爱,那可能是对别人,对我,他们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我,我对他们来讲,就是高攀了,是我踩着他们家的门槛才走到今天。的确,他们确实给过我帮助,但那也离不开我的努力。
“我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做饭,洗衣服,伺候二老洗脚就寝,就连我的父母也没有享受过我这份孝心。可是,他们并不领情,反而会说些难听的话刺激我,为了李梅,我都能忍。
“刚开始的时候,李梅还站在我这边,时间久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李梅也就开始和稀泥了。但是,我知道,他们是李梅的父母,他们说再难听的话,做再过分的事,我也会忍者,让着,因为我不想李梅夹在中间为难。
“岳父岳母很喜欢孩子,我们结婚的前两年,李梅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岳父岳母就逼着我俩去医院做检查,刚好那次检查是在我们医院做的,结果出来之后,证实李梅患有先天性输卵管堵塞,她这一辈子都做不了妈妈。怕李梅伤心,于是,我找医生篡改了病历,改成是我患有弱精症。没想到,当岳父岳母知道是我的原因的时候,我在那个家里的处境就更艰难了,他们开始撺掇李梅跟我离婚,甚至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在相亲网站上挂出李梅的相亲信息,这一度让我很难堪。
“欧阳浩的出现,让岳父岳母更加变本加厉,李梅最后的防线也崩塌了,她最终跟我提了离婚,我辛辛苦苦在这个家里扞卫的爱情,让她一句离婚就判了死刑。
“李梅跟欧阳浩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一个女人不再爱你的时候,她的身体是最诚实的。”
马明扬摇着头,似乎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岳父岳母知道李梅有了新欢,不仅明目张胆地让李梅约欧阳浩到家里吃饭,还当着我的面,商量李梅跟欧阳浩结婚的事情,那我呢?我是谁?我是什么?”
马明扬眼睛猩红,愤恨地敲打着桌板。
“马明扬,请注意你的情绪。”赵非凡呵斥道。
又过了一会儿,马明扬稍微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心里还抱有一丝对李梅的幻想,只要李梅还站在我这边,我受什么委屈无所谓。没想到,希望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绝望。我不甘心,我怎么甘心让心爱的女人嫁给那个小鲜肉,他一定没有我爱李梅的!
“想到这些年我在这个家里受的委屈和侮辱,我动了让他们消失的念头。我租了一间房子,利用我所学的知识,提炼了氰化钾,就在6月19日这天中午,我准备好了午饭,趁没人注意,我在他们喝水的杯子里放了氰化钾。他们家里人吃饭很讲究,动筷子之前先喝水,他们三人上桌吃饭的功夫,我去收拾行李,行李没收拾完,就听到餐桌上发出异样的声响,我走过去一看,三人面容扭曲,身体抽搐,以不同的姿势躺在了餐桌底下,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内心竟没有一丝悲伤。
“这时候,我把空调的温度调到了最低温度16度,还把提前冻好的冰块放在大塑料桶里,我想以此来影响尸体腐烂的程度,这样我就有了不在场证明,我把空调温度设置了延时,我不用特意收拾我的脚印跟指纹,我就生活在这个家里,有我的脚印跟指纹才正常。
“正当我准备出门的时候,从厨房的窗户刚好看到对门乔女士进了单元门,于是,我故意推着行李半掩着门,等待与乔女士的偶遇。没错,乔女士听到的李梅的声音,是我放的李梅的录音,那时候,李梅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马明扬长舒了一口气,似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萧逸辰问道:“朱丽丽,为什么要帮你断掉电闸?”
说到朱丽丽,马明扬红了眼眶,“我对不起她,我原本不想让她参与的,可是她对我太了解了,当她看到李梅一家的情况后,她知道是我做的,之所以断电闸,是想让这起凶杀案看起来更合理罢了。毕竟,大热天的谁家不开空调,只有断电才会让运转中的空调停止工作,一切看起来才会合情合理。”
“可是,你忘了,空调是有记忆功能的,你上次开空调的温度是16度,所以,在空调再次开启的时候,也是16度,试想一下,有哪个家庭会把家里的空调温度设置在16度?”
马明扬懊悔地低下了头。
从审讯室走出来,萧逸辰安排人到马明扬所说的出租屋找到了他提炼氰化钾的器具,至此,这起因爱生恨的凶杀案,已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等待马明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朱丽丽也会因妨碍司法公正依法提起诉讼。
奋战了两天的侦查小组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笑脸。
萧逸辰来到众人面前,说道:“今天晚上嘉年华,我请客。”
工作区爆发出一阵热闹的欢呼声,远处角落里的陆子月,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萧逸辰不经意间回头,目光正好落在陆子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