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剑冢深处,死寂的剑意愈发浓重,如同无形的泥沼,侵蚀着仙元,压迫着神魂。巨大的断剑残骸愈发密集,形态也更加狰狞扭曲,仿佛无数不甘的亡魂在无声嘶吼。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蚀和冰冷死亡的味道。
众人收敛气息,在白璃以琉璃火布下的微弱隐匿禁制中穿行。楚凌霄居中调息,林青璇紧随其后,不时以青莲造化之力帮他梳理体内混乱的气机。凌绝仙怀抱长剑,如同最警惕的哨兵,神识如剑,扫视着前方。熊裂天则扛着斧头,胸口那团灰黑色光影(太古剑魄)懒洋洋地趴着,他时不时低头嘀咕两句:“小祖宗,还饿不?要不要俺再给你找点虫子?” 光影偶尔不耐烦地动一下,传递出“闭嘴”的意念。
“前面…好像有光?”走在最前的白璃突然停下,七彩竖瞳微眯,望向一片由无数斜插巨剑形成的、如同犬牙交错般的峡谷入口深处。那里,在浓郁的死寂灰暗中,隐约透出星星点点的、昏黄摇曳的光芒,还夹杂着极其微弱、却与这片死域格格不入的…喧闹声?
“光?还有声音?”熊裂天伸长脖子,鼻子猛嗅,“咦?好像…还有烤肉的香味?比俺的烤虫子香多了!”
众人心中一凛。在这埋葬了无数剑修、轮回殿重点活动的寂灭剑冢核心地带,出现灯火和人声,绝非寻常!
“小心,可能是陷阱。”凌绝仙声音冰冷。
“去看看。”楚凌霄沉声道,眼中混沌光芒流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是轮回殿的据点,也可能是…通往葬剑渊的特殊入口。”
众人更加谨慎地靠近峡谷入口。越靠近,那昏黄的光点和喧闹声就越清晰。空气中那股奇异的烤肉香味也越发浓郁,甚至压过了剑冢本身的死气。熊裂天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引得白璃直翻白眼。
穿过如同巨兽咽喉般的狭窄谷口,眼前豁然开朗!
峡谷深处,并非想象中的死寂荒芜,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这里,竟然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诡异的“集市”!
昏黄的灯火来自一些悬浮在半空、由某种不知名兽骨或金属残片制成的简陋灯笼。地面上,三三两两搭着破烂的帐篷或直接用剑骸围成的“摊位”。几十个形貌各异的身影穿梭其间,气息驳杂,但无一例外都带着浓重的凶煞之气和死寂剑意的侵蚀痕迹。他们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在交易物品,更多的则是围拢在几个冒着浓烟、烤着不知名巨大兽肉的火堆旁,大快朵颐。那诱人的烤肉香味,正是来源于此。
这些“人”,有的穿着残破的仙甲,有的裹着兽皮,有的甚至只剩下骨架披着斗篷,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的魂火。他们赫然是盘踞在寂灭剑冢深处、被死寂剑意侵蚀同化了的“剑冢遗民”或是某些陨落在此、残魂不散的古老剑修亡灵!
“这…这鬼地方还有黑市?!”熊裂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那烤得金黄流油的巨大兽腿,口水哗啦啦直流,“俺…俺能去买点不?就一点!”
“买?你拿什么买?你的熊毛还是你的斧头?”白璃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七彩竖瞳警惕地扫视着整个集市,“这些人身上死气怨念极重,长期被寂灭剑意侵蚀,神魂早已扭曲,绝非善类。而且…你们看他们的交易物。”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些简陋摊位上摆放的,大多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矿石、沾染污血的断剑碎片、甚至是一些风干扭曲的…生物肢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异气息。
“葬魂玉的气息!”林青璇突然低呼,指向集市最深处,一个被几个气息格外凶悍的骸骨剑修围住的摊位。那摊主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看不清面目,他面前的摊位上,赫然摆放着几块拳头大小、漆黑如墨、不断散发出精纯怨魂死气的玉石!正是天枢子运送的葬魂玉!
“果然在这里!”楚凌霄眼神一凝,“看来天枢子的人已经将部分葬魂玉运抵,并在此地销赃或交易给这些遗民,用于某种布置。”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破烂皮甲、脸上布满狰狞剑痕的壮汉(遗民头目模样),拎着一个巨大的酒囊,摇摇晃晃地走向楚凌霄等人藏身的谷口阴影处,显然是喝多了要“放水”。
他走到近前,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阴影,嘟囔道:“哪…哪来的新面孔?鬼鬼祟祟…”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股浓烈的劣酒和腐肉混合的臭味扑面而来。
熊裂天被那味道熏得直皱鼻子,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的光影,低声道:“小祖宗,忍着点,这味儿比俺的脚丫子还冲…”
他这一动,加上嘀咕声,立刻引起了那醉汉的注意!醉汉猛地瞪大眼睛,看向熊裂天胸口那团即使在阴影中也微微散发灰黑色光晕的剑魄光影,又看了看熊裂天腰间挂着的、之前没吃完用油纸包着的几只烤剑魂虫。
“呃…好…好宝贝!”醉汉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指着熊裂天胸口,“那…那团光!还有…虫子!香!给…给老子交出来!” 说着,竟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浓烈的死气和酒气,直接朝熊裂天胸口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