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庆轻换坐姿,又扫了韦伯良一眼。
“亏空是不是与钱大人有关?钱大人雄霸建康令十余年,自己盆满钵满,却让建康府亏损严重,这委实有点说不过去,再一个钱大人赚饱怎么都要选择跑路的,为何一直滞留建康城?是有未了之事吗?”
关庆这话一说,韦伯良眼神里立马有了惊恐。
“大人,这可能要问钱大人,亦或是钱大人贪念建康城的繁华,不愿离去,还有钱大人的公子大多在建康城为官或经商,钱大人贪天伦之乐委实不想离开。”
韦伯良不愧钱伯华的好下属,替钱伯华作了详尽解释。
关庆盯着墙上那幅山水画,眼都不眨一下。
“你还帮钱大人说话,那你也有问题,你可能跟钱伯华是一伙的,钱伯华之所以还没离开建康城,可能是所贪还没到手上,所以才没走。”
居然知道这个,也太精了,韦伯良一阵心惊肉跳。
“大人,这种可能基本不太可能,下官在建康府为官多年,对钱大人知根知底,钱大人清心寡欲,平时又很节俭,不在乎钱,对钱也没什么兴趣,这么一种品性怎会贪钱?”
韦伯良说的真好,连清心寡欲都出来了,这么卖力洗白钱伯华,应该不单为钱伯华。
“你呢?你贪了多少?你们贪多少不要紧,吃相不能太难看,更不能把府库搞空,否则跑不掉的。”
关庆突然发出质问,韦伯良很是猝不及防,慌张之余一个没坐稳,险些滑下椅子。
“大人,下官没贪钱,也贪不到,钱大人铁公鸡一个,早把什么都想到,想在他手下贪钱不是一般困难,放眼建康府衙,只有钱大人才能贪的到钱。”
韦伯良急于洗脱自己,把贪钱的矛头对准钱伯华,关庆立马训斥。
“你别扯钱大人,你交代你的,你问题严重,你们真是会算什,以为交一座亏空的府衙给本官就能对付本官,你们太天真,本官就说一句话,本官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这算威胁不?韦伯良有点木讷,又有点担心,不想交代。
“大人,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下官没贪,怎么交代贪污?”
没贪?你还真敢说,你抵赖是没用的,关庆脸一变。
“你脸皮真厚,是不是以为本官收拾不了你?你要明白一个道理,钱大人都能倒台,你凭什么能扛住?本官以亏空拿你,你准备怎么应付?你是不是期待大官帮你讲话?还期待本官顶不住放你?你别做梦了,陛下让本官来建康府就两个目的,一是惩治你们,二是弥补亏空,对这两个目的,本官不择手段都要达成。”
韦伯良一阵哑然,有点松口。
“大人,建康府贪的最多的是钱大人,我等只是协从,一般情况下,钱大人会分一点辛苦费给我等,这不能算贪污。”
“你分了多少?”
关庆有些不耐烦,便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茶。
韦伯良眼神游离。
“大人,下官做过统计,大概有五万两。”
五万两?怎么这么少?你来建康府衙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才贪五万两?肯定是隐瞒了。
“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你以为本官心里没点数?你不要以为本官好打发,你要是还不老实,本官便下你的狠手。”
关庆扬言要下狠手,可把韦伯良气坏了。
“大人,下官没隐瞒,下官是五年前来的建康府衙,钱大人每年分一万两给下官,下官不敢嫌少,感激涕零。”
还在狡辩?是不是要撸了你的官职,你才开心?关庆不想再废话,直接选择摊牌。
“你不要啰嗦,你交十万两出来,本官就不追究你亏空之责,不然今日就让你住牢房。”
韦伯良大惊,十万两?怎么要这么多?这么多怎么拿的出来?这不要人老命吗?
“大人,十万两对下官来讲可是天文数字,下官绝对拿不出来,下官自入仕以来总共收的俸禄也没这么多,哪交得出十万两来,十万两绝对会逼死下官。”
韦伯良用了一个逼字。
关庆冷冷打量韦伯良,似乎在考虑韦伯良讲的。
“那你先交五万两出来,另五万两迟点交,为缓解你的忧虑,本官给你指条明路,你若真心不想交剩下五万两,你可以检举他人,只要检举有效便可抵五万两。”
还能这么干?这不把人往另一条绝路上赶么?万一别人知道是你在检举,那是会疯狂报复的,韦伯良干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大官,下官一定检举,不过下官有个要求,大人必须保密,不得让人知道是下官检举的。”
韦伯良很聪明,先把隐患讲了出来。
关庆一口答应。
“这可以,本官一定保密。”
韦伯良似早有准备,从袖中摸出一叠银票,放关庆面前。
“大人,你一来下官便知有这么一日,五万两银票早备好,随时上交。”
那你还啰嗦这么久?不耽搁时间吗?关庆不满的看了看韦伯良,将银票一把揣入。
“你准备检举谁?”
韦伯良低沉胖头。
“大人,下官还得回去准备一下,明日给回复,行不?”
“可以,不过你不要想着通风报信,本官一旦知晓是要严惩的,本官要交另一件事给你,由你负责追赃陆通判。”
追赃陆通判?陆通判不是死了吗?这怎么追?韦伯良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大人,陆通判已经死了,不好追赃的,能不能不叫下官追?改派其他人追?”
关庆一口拒绝。
“这是命令,不然你替陆通判交五万两现银来,本身陆通判的死就很可疑,有畏罪自杀的嫌疑,可即便陆通判死了,这个赃也得追,你就以陆通判畏罪之杀为由追,别怕陆中书,万事有建康府衙顶着。”
关庆给韦伯良打气,可韦伯良没一点信心,整个人不但蒙了,还圈了圈。
这么干后果相当严重,陆氏一族在建康城可是名门望族,怎会受这气?这事不是一般不好干。
关庆看韦伯良半天没动,忍不住催道。
“怎么不动?你现在就要好好想想怎么追这个赃,不然你官没的做,还得到府衙大牢用馊饭去。”
“大人,下官已经在想了,刚有点眉目,下官马上着手此事,尽早办好。”
韦伯良回道,说完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