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心理诊室一片寂静,心理医生第三次重复:“靳总,我很确定,您太太心理没问题。”
“那她为什么忽然就对夫妻之事那么抗拒,还伴随着严重的呕吐,你确定她…”
“靳擎屿,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因为恶心你?”姜星杳被按在凳子上,坐在这里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一开始她只是冷漠地听着靳擎屿和心理医生在一边讨论,到了后来,见靳擎屿一直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她直接开口点破。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心理诊室里无比清晰。
乍一听到这样的豪门秘闻,心理医生已经自觉地低下了头。
靳擎屿则是沉着一张脸,面色不虞地看向姜星杳,姜星杳已经拿包站了起来:“医生已经看过了,事实也摆在眼前了,靳总以后有事先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免得平白出来闹笑话。”
姜星杳看也不看靳擎屿阴沉到了极致的脸色,她直接抬脚出了诊室。
靳擎屿留了下来,他又一次和心理医生确认了一遍,再一次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大有一番乌云密布的意思。
全程听完了一切的心理医生缄默不语,他自然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靳总和靳太太之间的夫妻感情出了些问题,只是这位靳总自己不愿意承认。
他一个做医生的,当然也没有胆量直接点破。
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靳擎屿的下一步吩咐。
好在并没有让他等多久,靳擎屿就取出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这里有一百万,今天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心理医生连连答应下来。
靳擎屿又问:“你们做这个的和催眠应该有一定联系吧,你有没有认识的,在催眠方面很厉害的专家?”
“有的有的,我一个师兄就是专门研究催眠的,如果靳总需要的话,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尽快。”靳擎屿说。
想到姜星杳刚才说的话,他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阴翳。
姜星杳这段时间太反常,也太不乖。
如果手里没有任何筹码攥着,他难免担忧他的太太会无声无息地跑掉。
靳擎屿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姜星杳就在车里坐着,她冷着一张脸,表情看起来并不好看。
靳擎屿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许特助还在一边守着,她应该早就离开了。
打发了许特助去打车,靳擎屿自己上了驾驶坐,他说:“靳太太,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在外人面前落我的面子,丢的你也是你自己的脸,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想不清楚吧?”
姜星杳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在心理诊室里毫不犹豫地戳穿他的事兴师问罪。
她眼睛里无波无澜:“那些话我在家里就和你说过,可靳总哪句听得进去了?是你非要跑到医院里来自讨没趣的,你都不嫌丢脸,我有什么可在意的?”
靳擎屿深吸口气,他问:“姜星杳,你就非要这么和我针锋相对吗?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我为什么看到你就想吐?这些靳总不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吗?
你可以一次次因为包庇维护姜灿灿伤害我,我凭什么不能觉得你恶心?”姜星杳冷笑。
“我没碰过姜灿灿,我跟她也不是你想的那样。”靳擎屿烦躁地甩了一句,他不想听姜星杳再说出什么刺耳的话来,直接转了话题,“我想说的是伯母的事。”
听到曲欣婷,姜星杳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说:“又想拿我她威胁我?昨天你不是亲耳听到了吗?她都要和我断亲了,你不觉得再用她说事,很好笑吗?”
靳擎屿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的轮胎在地上擦出剧烈刺耳的声响,他在后视镜里看着姜星杳的脸,近乎一字一顿地说:“姜星杳,我们是夫妻,你别总把我想得那么坏。”
姜星杳有点儿想笑,她不理解靳擎屿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的?
是因为他选择性地忘记了他对自己的那些算计吗?还是他从来不认为他做的那些有问题?
姜星杳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八年前,靳擎屿第一次出现在她世界里的时候,就像是一束光,照着她,指引着她,将她从烂泥一般的绝望里拉起来。
自那之后,靳擎屿的一举一动,经过她眼睛的时候,都会被潜意识无限的美化。
她最喜欢靳擎屿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是新婚当天,靳擎屿婚礼迟到,洞房夜离开,她都认为是她自己的问题。
姜星杳也想知道,她明明那么喜欢靳擎屿的,她明明看不到靳擎屿一点不好的,怎么现在却已经习惯了用最恶劣的心思来揣测靳擎屿了呢?
她喜欢靳晴雨有八年,她怎么就在一年婚姻里对靳擎屿彻底死心了呢?
姜星杳久久没有搭话,靳擎屿又说:“断亲协议我已经让人拟好了,就在公司,现在就可以让人送来。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断亲的事到底要不要等伯母催眠结束之后,再做决定。”
昨天在曲欣婷那里冷下的心肠,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又有些松动,姜星杳脸上闪过几分犹豫,她问:“大概什么时候能进行催眠?”
心里乱得厉害,姜星杳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再给曲欣婷最后一次机会。
就当为了外公的遗愿。
如果曲欣婷还是不能清醒过来,她就再也不要这个妈妈了,她就亲手斩断这个软肋,再也不要曲欣婷成为别人拿捏她的棋子了。
“伯母最近在医院里,姜赟呈不是每天陪护,如果你想的话,这两天就可以。”靳擎屿说。
他看似低头专心地开车,声音里也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意味,可瞳孔里却是一片深邃。
他果然赌对了,杳杳还是放心不下曲欣婷。
下午的时候,靳擎屿就帮姜星杳约了那个催眠大师见面。
他公司里有事,人是姜星杳自己去见的。
对方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气质很是儒雅,戴着一个金丝框眼镜,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感觉。
姜星杳和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曲欣婷的情况,对方也是初步断定,觉得像曲欣婷那种毫无理智地去依赖一个人的情况,确实像被催眠过。
按照姜星杳的回忆,曲欣婷在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了,大师和姜星杳说,如果曲欣婷中途没有经历过更深层次的催眠,像她这种情况应该是很好唤醒的。
姜星杳的心里也因为对方的话,渐渐有了几分底气。
姜星杳和对方互换了联系方式,确定了下次直接在手机上约时间,就又打了岑烟的电话,问姜家最近的情况。
岑烟说:“太太,姜夫人现在还在住院,姜总之前还会到医院待会,今天一天却没有过来,倒是那个姓白的已经出院回去了。”
“姜赟呈不去,她什么反应?”姜星杳问。
岑烟说:“姜夫人还是老样子,吃饭的时候就会想起姜总,平常倒是还好,她自从回了公司之后,要处理公司的事,黏着姜总的时候比平常少了点。
而且太太,我总觉得姜夫人好像有些古怪,她…”
“岑烟,你在和谁讲话?”岑烟的话还没有说完,话筒里忽然传来了曲欣婷的声音。
姜星杳听岑烟随便解释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姜星杳想弄清楚,岑烟口中曲欣婷的古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给岑烟发了个消息留言。
等到岑烟回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姜星杳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几行字若有所思。
【夫人处理公司的是很有一套,姜总之前一直愁眉不展的,自从夫人进了公司,他叹气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太太,您不觉得很奇怪吗?夫人那么在意姜总,家里还有个姓白的,她应该无时无刻黏着姜总才对,可她却拿大把的时间去公司做事了。】
姜星杳盯着这几行字,许久许久。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曲欣婷为了姜赟呈要和她断绝关系的模样。
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姜星杳回复: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去工作不也是为了讨好姜赟呈吗?
至少在曲欣婷接受催眠之前,姜星杳是一点儿也不想相信她了。
她又顺便问了一下,今天下午曲欣婷找岑烟有什么事。
岑烟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
【夫人好像是因为之前经受过心理创伤的缘故,她很谨慎,也很敏锐。】
【今天我给太太打电话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点什么,她问我是不是太太,我没承认。】
后来呢?姜星杳问。
【后来夫人就没有说什么了。】
那她的伤呢?怎么样了?这几个字打了删,删了打,姜星杳犹豫了好久,还是发了出去。
岑烟那边回得依旧很快,只有短短的六个字。
【很严重,会留疤。】
曲欣婷那么在意姜赟呈的看法,如果真的留了疤,她一定没法接受吧。
不过这样也好,说不定还能让她看清楚姜赟呈的嘴脸。
姜星杳最后和岑烟商量了一下安排催眠的时间,岑烟说那边如果有机会,马上就联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