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捂住口鼻,挣扎着想爬起来,脚下却踩不稳湿滑的碎石。
混乱中,一只抖得厉害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把她从水里往上拽。
“小……小石头!你……你没事吧?”是李大锤的声音,在剧烈的咳嗽中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恐。
“没……没事!”姜婵喘着粗气,反手抓住李大锤的胳膊,借力站稳。
冰冷的黑水淹到大腿根,每一次晃动都让人心惊胆战。
“光……手电呢?!”
“不知道……找……找不到了!”柱子在不远处吼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全他娘塌下来了!口子……口子还在吗?!”
手电没了!唯一的照明!老鼠道的入口才刚扒开一点,被塌下来的煤块石头埋了多少?
她强迫自己冷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震耳欲聋的塌方余响中,侧耳倾听。
轰隆声渐渐变小,最后只剩下碎石滑落的稀里哗啦声,还有比之前更密集、更痛苦的咳嗽和呻吟。
“老蔫儿?老蔫儿你应一声!”老何叔的声音在颤抖。
“咳咳咳……俺……俺在这……咳咳咳……”老蔫儿的咳嗽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气息极其微弱。
空气!
姜婵的心猛地一沉,二次塌方把空间压得更小,粉尘弥漫,本就稀薄的空气被挤压得更厉害了!
老蔫儿这种体弱的,恐怕撑不了多久!
“别乱动!都待在原地!”姜婵用尽力气嘶喊,童音因为焦急和吸入粉尘变得异常尖利刺耳,“小心头顶!还有石头掉下来!”
黑暗中,骚动稍微平息了一些,只剩下粗重艰难的喘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
绝望像看不见的冰冷海水,重新淹没了每一个人。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塌方彻底浇灭,连一点火星都没剩下。
“没……没路了啊……”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崩溃,“老天爷……就不给条活路吗……”
姜婵意识一动,下一秒,防毒面具出现在她手里。
触感冰凉。
这东西有点像个挖掉眼睛的怪异面具,中间凸起一个圆柱形的罐子,后面连着松紧带。
姜婵凭着感觉戴上。
面板上的倒计时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心头发紧,立刻转向其他人,声音在黑暗中炸开,“都别慌!听我指挥!刚才塌下来的主要是煤块和碎石头!老鼠道的口子肯定还在!被埋了我们就再挖开!不想闷死在这里就动起来!有力气的!柱子!大锤叔!老何叔!往我这边靠!”
她的话像一针强心剂,猛地扎进绝望的泥潭里。
柱子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哽咽的狠劲吼道:“挖!老子不信挖不开!小石头!你在哪?俺摸过来!”
“这边!”姜婵摸索着,凭着刚才的记忆和自己摔倒前的位置,大致判断着老鼠道入口的方向。
她记得塌方前一刻,自己是面朝那个方向趴下去的。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湿滑、凹凸不平的堆积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记忆中的位置挪动。
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全靠感觉和手在黑暗中摸索。
“小心!”李大锤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紧接着一只大手稳稳地扶住了差点滑倒的姜婵,“俺摸到这边的坑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找到参照物的稳定感。
“好!”姜婵精神一振,立刻顺着李大锤指引的位置,双手在冰冷湿滑、布满了煤屑和尖锐碎石的坑壁上摸索。
她的手指被划破了好几处,火辣辣地疼,但她顾不上了。
塌方下来的东西大多是松散的煤块和碎石,不像原本的岩壁那么坚硬。
柱子也摸索着靠了过来,喘着粗气,“俺也到了!咋弄?!”
“摸着坑壁!用刀抠感觉有缝的地方!”姜婵一边嘶声指挥,一边用系统提供的开山镐疯狂地在湿漉漉的坑壁根部附近扒拉、抠挖。
又从空间里掏出几把尖刀递给柱子他们。
煤渣和碎石不停地被她刨开。
绝对的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沉重的喘息声、手扒碎石煤渣的哗啦声、间或痛苦的闷哼声在回荡。
空气越来越稀薄浑浊,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沙子,胸口闷得发疼。
“他娘的……全是石头……”柱子焦躁地低吼着,声音带着疲惫和挫败。
“别停!往下!贴着坑壁根!”姜婵咬着牙,声音嘶哑。
姜婵低吼一声,将镐头尖端狠狠插进坑壁根部那堆最紧实的碎石缝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撬!
咔嚓!哗啦!
一小堆碎石和煤渣被她撬松了!
“有门!”李大锤立刻低吼,粗糙的大手顺着撬开的缝隙就插了进去,死命地往外扒拉碎石头。
柱子也扑过来,疯狂地挖。
撬!扒!挖!
姜婵不顾手臂的酸麻,一次次把镐头插进感觉最顽固的缝隙里,死命地撬。
柱子和大锤的手像铁铲,把撬松的碎石煤渣扒开。
其他人也摸索着靠过来,用手,用破衣服兜,把挖出来的东西往旁边水坑里推。
体力在飞速消耗。
姜婵意识一动。
几块四四方方、用油纸包裹的硬东西出现在她手里。
是能量饼干!
姜婵摸索着,飞快地撕开油纸,一股淡淡的、带着油脂和谷物烘烤的奇异香味瞬间飘散出来。
在这充斥着粉尘、腐烂和死亡气息的空间里,这味道像是一道甘泉!
“柱子!大锤叔!张嘴!”姜婵摸索着,凭着感觉将饼干掰成两半,摸索着塞进离她最近的柱子和李大锤嘴里。
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本能地用力咀嚼起来。
那饼干硬得像石头,没什么滋味,但一股暖洋洋的热流迅速从喉咙滑进胃里,疲惫到极限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注入了一股微弱但真实的力量!
“接着挖!”姜婵自己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用尽全力咀嚼吞咽下去。
那点热量像火星,支撑着她几乎要散架的身体。
撬!扒!挖!
黑暗中,只剩下这单调而拼命的声音。
汗水混着煤泥从额头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姜婵感觉手臂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
“嘶……”李大锤突然停下动作,用力吸了两下鼻子,“好像……好像有风?”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颤抖。
姜婵浑身一震!
立刻揭下防毒面具,侧过脸贴近李大锤扒挖的方向。
一丝!
极其微弱!
带着湿冷霉味的气流!
微弱得像濒死者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她沾满煤灰的脸颊皮肤!
“有风!真有风!”柱子的声音带着狂喜的哽咽,差点喊出来。
“小点声!”姜婵的心脏狂跳起来,压着嗓子吼,“就是这里!快!顺着风来的方向!轻点!别弄塌了!”
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
最后的求生意志压榨出身体里每一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