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米勒绕过的怪物突然转身,它的动作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镰刀状的爪子划过空气,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若是换作其他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面前恐怕难以反应过来,定会被这一击直接命中。
但米勒凭借着内心深处那股微妙的预警感,身体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反应。
就在那致命的爪子即将触及他的一刹那,米勒迅速将剑从身侧竖起,横在了背后,恰好挡住了这一记凌厉的攻势。
金属与金属相撞,并没有预想中的轰鸣声,只有剑刃上微微闪烁的火花在寂静中短暂地亮起,随即又被浓雾吞噬。
冲击力让米勒的身形并未挪动分毫,双脚仍然坚定地扎在地上,如同扎根于岩石之中的古树。
趁着怪物愣神之际,米勒迅速转身,一把擒住了怪物的脖子。
趁他的手指深深嵌入那冰冷、坚硬的皮肉之中,感受到一种异样的触感,既不像人类的柔软肌肤,也不像纯粹的金属,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诡异质地。
米勒皱了皱眉,他能察觉到怪物被擒住的脖颈中的喉咙正在急速抖动。
但仍然没有丝毫声音响起。
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有种非常强的错位感。
明明可以感觉到它在挣扎,喉咙在剧烈地颤抖,但耳边却连一丝喘息声都捕捉不到。
在审问和击杀之间,米勒还是选择了击杀,看着怪物那毫无理性可言的琥珀色结晶的瞳孔,米勒确信完全没有沟通的必要。
那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无尽的空洞与冷酷。
于是,米勒五指发力,将怪物的脖颈掐断。
紧接着,原本充斥在耳边的那股细微的、如同耳鸣般的嘈杂声一下子变得响亮且更加急促,仿佛是无数细碎的声音在一瞬间爆发开来。
与此同时,布莱泽本来正准备将受伤的老人搀扶起来,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米勒的脑袋也是一阵嗡鸣,手不自觉地放松下来,直接将怪物的尸体扔在了地上。
随着怪物的倒下,周围的声音似乎达到了顶峰,然后又渐渐平息下去,恢复到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寂静。
米勒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从刚才的混乱中恢复过来,接着他便注意到地上的怪物尸体被雾气席卷消失不见了。
算了,还看看老人是什么情况。
看到布莱泽仍然没从地上爬起来,米勒便拿出枪,对着布莱泽开了一枪。
【清醒魔法】
这个魔法曾经在瑟诺姆的博物馆中使用过。
一发魔法子弹成功地让布莱泽振作起来。
没有理会布莱泽,米勒蹲下身查看老人的情况,
他的呼吸微弱如锈蚀的风箱。
布莱泽撕开老人被铁藤缠绕的衣襟,露出胸膛上一道蜿蜒的伤口。
伤口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某种极其锋利且强大的力量撕开。
内部已经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褐色,似乎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伤害,还伴随着某种神秘的诅咒或疾病。
伤口周围的皮肤开始出现铁锈般的斑块,逐渐向四周蔓延开来,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被缓慢地金属化。
而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却嵌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夜莺羽毛。
正是这根夜莺羽毛制止了金属化的趋势。
看到老人的情况,米勒似乎想到的那个瓶子上写的“锈…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那些墓碑后的铁像,估计也不是为了纪念逝者铸造的铁像,而是逝者本人。
“也不知道龙焰附魔的治疗效果能不能起作用。”米勒自语道。
没有过多犹豫,米勒便将枪口对准守墓老人。
下一刻墨绿龙焰便将老人笼罩,胸口的撕裂伤在龙焰中缓缓愈合,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但铁锈般的斑块却依然盘踞在皮肤表面,如同烙印般无法消除。
那些锈红色的藤蔓在龙焰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的黑色粘液开始蒸发,但缠绕着老人四肢的藤蔓却并未因此断裂,反而像是被淬火的钢铁般更加坚硬。
老人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恢复了死灰般的黯淡。
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铁藤缠绕的四肢限制了动作。米勒赶忙拨开那些如同毒蛇般缠绕的藤蔓,将老人扶起。
老人踉跄着站稳身子,扶着米勒的肩膀喘息片刻。
他的手指关节泛着铁灰色,每根指节都在微微颤动,似乎在忍受某种痛苦。
片刻后,他抬起枯槁的手掌,指向守墓小屋的方向,示意米勒带路。
于是米勒搀扶着守墓老人,向着守墓小屋走去。
此时雾气也开始渐渐消失。
再看向墓园中的那些铁像,米勒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他问道:“这些……人,是得了那个锈什么病变成了这幅样子?”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仍然面无表情。
在靠近守墓人小屋的时候,米勒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那是一阵细碎的童谣,像是几个孩童在屋内唱歌:
金剪刀,银药杵,姐姐喝了夜莺哭……
米勒脸色一变,这声音显然不是卡拉巴斯的声音,他赶忙让布莱泽搀扶住守墓老人,快速向守墓人小屋冲去。
还未等他触及门扉,屋内突然涌出一股浓雾,像是被某种力量推开的活物般冲出。
米勒本能地后退半步,却已被雾气包围。
此时各种嘈杂的声音在米勒耳旁响起。
屋门被彻底掀开,更多雾气如潮水般涌出。
无数细碎的声音在米勒耳边炸开,有孩童的嬉笑,有夜莺的啼鸣,还有老人临终前的呜咽。
“被埋伏了?”米勒的脑海中刚浮现一个念头,那些声音便层层叠叠地包围了过来,像是要把他的神智撕碎。
米勒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那些声音化作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入他的耳膜、眼眶,甚至每一根神经。
他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空气中的黏腻感,仿佛整片雾气都成了实体。
而那首童谣,仍在雾气中回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
金剪刀,银药杵,
姐姐喝了夜莺哭。
锈斑褪去喉头锢,
歌声凝作雾中骨。
铜铃哑,鸟笼枯,
女巫带花入林去。
半人半鸟添何愁,
镇名更作暮云浮。
若问当年谁赎罪,
夜莺衔土补天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