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替外公……干了不少脏活……”白芷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身上……都是伤疤……”
她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撩起裙摆,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腿。
“所以……我可以……把它藏在这里……”白芷费力地说着,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锋利的石片,在小腿上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裙。
她从伤口里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递给苏百里。
“这是……你想知道的……”白芷说完这句话,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百里紧紧握着手中的芯片,心中五味杂陈。他看着怀中已经失去气息的白芷,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然后抱着白芷的尸体,瞬移离开了即将崩塌的水牢。
再次出现时,苏百里已身处拍卖大楼书房。他将白芷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走到云先生面前。
此刻的云先生,依旧被苏百里的禁制牢牢锁住,动弹不得。他看着苏百里阴沉的脸色,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云先生的声音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苏百里死死盯着云先生,眼中怒火翻涌。怀中的白芷已冰冷僵硬,她的生命……她的一切,正以不可逆转的速度从他怀里流失。
他抬起头,周围那奢华却阴冷的拍卖大厅此时显得尤为刺目——水晶吊灯散发着惨淡的光芒,墙角那一具具被铁链囚禁的畸形生物无力地呻吟,空气中弥漫着血与泪的气息。这一切,仿佛活生生撕开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将丑陋毫无遮掩地摊开在他面前。
“你可知道,这地方,害了多少人,吞了多少命?”苏百里声音阴沉,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云先生想开口,但喉咙里涌出一阵血腥味,他喷出一口鲜血后,虚弱地眼眸颤抖着,“这……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受雇的……打工的……”他搭着最后一点残存的气力为自己辩解,但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番话蠢得令人发笑。
苏百里冷冷一笑,眼中透着寒意,“打工的?呵,你可真是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每一次毒拍,每一个交易,每一场性命的被贩卖,从主谋到马仔,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低头看了怀中的白芷一眼,喉咙哽咽,声音却更加冷冽,“你们伤害的每一个人,每一处血痕,都必须用命偿还。”
“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云先生彻底崩溃,他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鼻涕眼泪揉成一团,“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还有别墅、股票、权力!你想要什么我都有!求求你放过我……”
苏百里半眯着眼,目光从云先生恐惧的脸上掠过,又扫了一眼桌角放置的镶金酒杯与拍卖清单。那银光刻字上明晃晃地记录着每一笔交易金额,还有那些被冠以“商品”标签的活生生性命的编号。他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钱吗?”他哼了一声,声音透着彻骨的讥讽,“没用,我不稀罕。”
他双指并拢,一道暗红的灵气在他指间萦绕。稍稍一引动,灵气化为一簇细小的火焰,跳跃着在他手掌中蔓延开来。这火焰温度极高,明明只有巴掌大小,却让整个大厅的空气瞬间灼热起来。
云先生彻底慌了,挣扎着向后退,却被苏百里的禁制镇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知道,你一旦毁了这里,你会得罪多少大人物!这里可不单纯是我一个人的地盘!”
“呵,大人物?”苏百里冷笑,目光比火焰还要炽热,“他们总能找到替死鬼,但你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说罢,他屈指一弹,那团火焰狠狠砸向了拍卖大厅的酒柜。火焰猛地**,像是找到了寄生的土壤,一瞬间便撕裂了酒柜的护壁,吞没了所有的水晶酒瓶和橡木支架。爆燃的浪潮在大厅里猛烈蔓延,火光耀眼,温度急速飙升,封闭的空间转眼间化作一个炽热的地狱。
“啊——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云先生开始癫狂地嘶喊,眼珠滚动着向四周寻找一丝生路,“苏百里!你一个医者,也要沾人命吗?你没有资格审判我!”
苏百里冷漠地注视着他,掀起袍袖,将微微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他站在火光中,宛如修罗般的身影,那张挂着淡淡笑意的脸此刻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当然没有资格审判你,但是——”苏百里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而低沉,“这片火,有。”
黑色的火苗如灵蛇般游走,在触碰到大厅中央的拍卖舞台时,竟然迸发出一阵阴冷的哀鸣声,仿佛在高喊着人类看不见的怨灵的控诉。火焰吞噬的不仅仅是有形的木材和钢铁,还仿佛燃烧着空气中隐匿的恶念和怨魂。
苏百里抱着白芷,缓缓朝大厅出口走去。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每一下脚步仿佛都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上。
当他到达门口时,身后整个拍卖楼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浓烟冲天而起,透过夜空升腾成一股拧结的黑柱。
在这嘈杂的火焰爆裂声中,一个微弱但清晰的挣扎声忽然传入苏百里的耳中。
“咳……咳……你以为……自己能赢吗?”是云先生,他的声音从火焰深处传来,如同幽灵般低沉,无力而尖锐。
苏百里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不知道……自己踩了……多大的一颗雷……”云先生喘息不止,声音逐渐微弱,但每一个字却像烙铁般烙进苏百里的脑海,“终有一天,你会像今天的我一样死得很惨……”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便被火焰吞噬,永远消失在烈焰的哀嚎声中。
苏百里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味道,夜风呼啸而过,将拍卖楼中崩裂的建材震下,发出沉闷的轰响。
他步伐坚定,没有回头。
但怀中的白芷,无声无息,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怀里——压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