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战火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与焦灼的气味。
残破的北戎旗帜、折断的兵器、散落的甲胄,铺满了关外的土地,无声地诉说着昨日激战的惨烈。
唐军士卒正在打扫战场,收拢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看押着成群的北戎俘虏。而那些平日里凶悍的草原汉子,此刻大多垂头丧气,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呼延灼骨,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苍狼王”,被粗大的绳索捆缚着,像一头被拔了牙的野兽,瘫坐在囚车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关墙上那面迎风招展的“韩”字帅旗。
韩世忠站在关墙之上,目光扫过忙碌的战场和远方连绵的山峦。
北风依旧凛冽,但阳光穿透云层,洒下金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一股沉稳的威势。他身后的亲兵递上笔墨纸砚。
“大将军,北戎降卒已初步清点完毕,缴获的战马、牛羊、粮草数目巨大,正在统计造册。”关平上前禀报。
“嗯。”韩世忠点了点头,目光并未离开纸面,他正在奋笔疾书,将雁门关大捷的详细战况,以及生擒呼延灼骨之事,写成捷报。
“将呼延灼骨及其麾下主要将领严加看管,不可怠慢,也不可失了体面。降卒妥善安置,伤者予以救治。另外,加派斥候,密切监视北戎残部动向,以及草原各部的反应。”
“遵命!”关平领命而去。韩世忠写完捷报,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用印封好,交给专门的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呈递陛下!”
“诺!”信使接过捷报,不敢有丝毫耽搁,飞身上马,朝着南方绝尘而去。
……
长安,皇城,紫宸殿。这是李君亦的寝宫,殿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
李君亦身着常服,正翻看着一份地方呈上来的奏疏,内容无非是些请安问好、歌功颂德的空话,看得他眉头微蹙。
北境战事未明,东夷、西羌虎视眈眈,他实在没多少心思理会这些。
“报——!北境八百里加急捷报!”殿外传来内侍尖锐的唱喏声。
李君亦精神一振,猛地坐直了身子:“快呈上来!”内侍小跑着将一份用火漆封口的战报呈上。
李君亦迅速拆开,目光一扫,脸上瞬间布满了狂喜:“好!好!好!韩世忠果然不负朕望!”
他霍然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难掩激动之情,“雁门大捷!呼延灼骨被生擒!北戎十二万大军,一战而溃!哈哈哈!”
殿内的宫女内侍们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唐天威!”
李君亦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来人,即刻传召李儒入宫议事!”
“遵旨!”
不多时,一身文士袍,面容清癯,眼神深邃的李儒步入殿内。
“臣李儒,参见陛下。”
“文优免礼,快请看!”李君亦将捷报递给李儒,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李儒接过捷报,仔细看完,脸上也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韩将军用兵,确有章法,此战一举荡平北患,扬我国威,可喜可贺。”
“北戎已破,呼延灼骨束手就擒,北境之忧,可暂缓矣。”李君亦坐回御案后,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变得深沉,“文优,东夷越倡,西羌寇荡,这两个老狐狸,先前按兵不动,坐观成败。如今北戎惨败,想必他们也该坐不住了。”
李儒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陛下所言极是。越倡、寇荡之流,皆是畏威而不怀德之辈。此前他们观望,无非是想等北戎与我大唐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如今韩将军大胜,他们心中必然惊惧,恐怕此刻正暗自庆幸未曾出兵,同时也会更加提防我大唐。”
“哼,提防?”李君亦冷笑一声,“朕岂能容他们安稳?先前示弱,是为了诱北戎全力来攻,如今北戎既灭,也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两只不知死活的豺狼了!”
李儒抚须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臣以为,对付东夷、西羌,不可操之过急,亦不可等同视之。越倡此人,性狡而多疑,芜桐城防备森严,强攻不易。寇荡则粗犷贪婪,看似鲁莽,实则反复无常,更需谨慎。”
“文优有何良策?”李君亦问道。
“臣以为,可双管齐下,区别对待。”李儒眼中精光一闪,“对西羌寇荡,可先扬后抑。陛下可下一道旨意,‘嘉奖’其先前未曾趁火打劫,稳守边境之‘功’,赏赐些牛羊布帛,令其麻痹。同时,暗中联络西羌内部与寇荡不和的部落首领,许以重利,分化瓦解。待其内乱初现,再寻机发难,则事半功倍。”
李君亦闻言,眼睛一亮:“此计甚妙!分化拉拢,釜底抽薪!那东夷越倡呢?”
“对东夷越倡,”李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此人既多疑,便让他继续疑下去。陛下可命韩世忠将军,在北境休整兵马,摆出随时可能南下,或挥师东进的姿态。同时,在东境沿线,可故意制造些‘兵力空虚’、‘粮草不济’的假象,再放出西羌欲与我大唐联合,图谋东夷土地的风声。”
“让他真假难辨,心神不宁?”李君亦立刻明白了李儒的意图。
“正是。”李儒点头道,“越倡生性谨慎,在局势未明,且西羌动向不明的情况下,绝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便可为我大唐争取时间,先解决西羌,再回过头来,从容收拾东夷。”
“好!就依文优之计!”李君亦拍案而定,“传朕旨意,嘉奖韩世忠及雁门关有功将士!令韩世忠暂驻雁门,整顿兵马,监视北境!拟旨‘褒奖’西羌寇荡!其余分化、示弱、散布消息之事,由你全权负责,务必隐秘周全!”
“臣,遵旨!”李儒躬身应道,眼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
长安城内,君臣定计,一张针对东夷和西羌的大网,正悄然张开。
而在遥远的东夷芜桐城和西羌寒风关,当雁门关大捷、呼延灼骨被生擒的消息传来时,越倡和寇荡几乎是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越倡将手中的茶杯捏得粉碎,脸色阴沉得可怕:“韩世忠……宗师境……唐军竟隐藏得如此之深!”
他越发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兵,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和猜疑,唐人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西羌那帮蛮子会不会真的和唐人勾结了?
寇荡则是在帅帐中暴跳如雷,将一个前来报信的斥候踹翻在地:“废物!十二万人!连个雁门关都打不下来!呼延灼骨那蠢货,简直丢尽了草原勇士的脸!”
惊惧过后,他心里也开始打鼓,唐军如此厉害,自己这点兵力够看吗?东夷那小白脸会不会趁机捅我刀子?
一时间,东夷、西羌两位大将,心思各异,却都陷入了更深的猜忌和不安之中,原本就脆弱的观望姿态,变得更加摇摆不定。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张于长安精心编织的网,已经悄然笼罩在他们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