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四十四分，眼镜男的咖啡杯还悬在半空，褐色的液体在慢动作中飞溅，像极了那些被玄天宗收割的散修们最后的挣扎。
\"卧槽？！\"眼镜男手一抖，咖啡洒在了键盘上，屏幕瞬间花屏，弹出一堆乱码。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还是半数据化的状态，皮肤上浮动着细密的代码纹路，右手掌心那个【ERRoR】标记正在微微发烫。王铁柱更离谱，整个人像个行走的bUG，左腿时不时就会消失一下，然后又突然闪现回来，跟抽风似的。
\"你们...你们是怎么突破沙盒的？！\"眼镜男手忙脚乱地按着键盘，结果按到了F5，我们眼前的世界突然刷新了一下，差点给我整吐了。老张的络腮胡在刷新过程中变成了像素风格，活像上世纪的老游戏角色。
\"别按了！\"王铁柱一把按住他的手，\"再按老子要卡没了！\"结果这憨货自己先卡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堆马赛克，两秒后才恢复正常。
眼镜男这才注意到王铁柱头顶的状态栏：【王铁柱 lv.99 bUG状态】，嘴角抽搐：\"这什么鬼外挂...\"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发现这货的工牌上写着\"李小明 仙界996区实习生 工号9527\"，领口还沾着中午吃灵兽肉夹馍的油渍：\"少废话！苏九萤在哪？\"
\"苏...苏九萤？\"李小明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你是说那个擅自修改Npc数据的测试员？她早就被开除了啊！上周五刚办的离职手续，连键盘都没来得及带走...\"
我松开他的衣领，突然注意到他的电脑桌面上有个文件夹标着【已删除Npc备份】，里面赫然有个子文件夹叫【金血族】。点开后，我看到了苏九萤的离职前最后一条工作日志：\"他们发现了，我要把权限藏在...\"后面的内容被系统自动打码了。
李小明突然一拍大腿：\"等等！你们是不是认识雷万钧？就是那个被改装了机械臂的Npc？\"他飞快调出一个监控画面——那是个巨大的地下矿场，无数衣衫褴褛的修士正在机械监工的鞭打下挖矿，开采出来的不是普通灵石，而是一种闪着蓝光的晶体，标签上写着：【灵气压缩包v3.2】。
\"这是...飞升矿工？\"老张突然凑过来，胡子都气得翘起来了，\"我师弟十年前飞升，就再没消息...\"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画面里一个独臂矿工抬起头，右臂是明显的机械义肢——和雷万钧那老阴比的同款！
\"等等！\"我猛地抓住李小明的肩膀，\"能放大吗？\"
画面放大，独臂矿工的义肢上刻着一行小字：【玄天宗固定资产编号9527，严禁私自改装】。更讽刺的是，他背后的墙上贴着标语：【今天不996，明天IcU】【福报修仙，功德无量】。
\"草！\"王铁柱一拳砸在桌子上，结果因为bUG状态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桌子砸成了像素方块，\"雷万钧那老东西的胳膊是批量生产的？！那他整天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小明擦了擦汗：\"其实...那个矿场是专门回收不听话的Npc的。飞升通道就是个骗局，进去的修士都会被洗去记忆，变成挖矿工具人。\"他调出后台数据，\"最近矿场那边信号不太稳定，好像有人在偷偷改装机械臂...\"
我盯着屏幕，突然发现独臂矿工在挖矿时，机械臂会时不时闪过一道红光。而每次红光闪过，附近的机械监工就会短暂死机两秒。这货绝对在偷偷搞事情！
\"能不能黑进矿场的广播系统？\"我突然问道。
李小明推了推眼镜：\"理论上可以...但被发现我会被开除的！年终奖还没发呢！\"
\"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劫持了。\"我亮出手心的【ERRoR】标记，这玩意儿现在烫得跟烙铁似的，\"要么帮忙，要么我把你的代码全改成乱码。\"
李小明咽了口唾沫，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矿场用的是局域网...需要个信号中转...\"
王铁柱突然把自己的bUG手臂插进了主机USb接口：\"用老子当信号放大器！反正已经卡出翔了，不差这一下！\"
下一秒，整个矿场的监控屏幕突然雪花闪烁，然后跳出了我的脸——准确地说，是我半数据化的脸，皮肤上还流动着代码纹路，活像个中了病毒的电子幽灵。
\"各位矿工兄弟！\"我对着摄像头大喊，声音因为信号不稳定而带着电音，\"你们不是工具，是活人！看看你们手上的机械臂，上面是不是刻着编号？那帮孙子把咱们当固定资产登记呢！\"
矿场瞬间炸锅了。独臂矿工第一个扔掉了灵石镐，他的机械义肢突然亮起刺目红光，一拳砸在了最近的机械监工脸上：\"Error！韭菜觉醒异常！\"机械监工被打得零件乱飞，胸口屏幕疯狂弹出警告窗口。
其他矿工见状，纷纷举起工具冲向控制台。有个瘦小的女修甚至用牙咬断了电线，结果被电得头发都竖起来了还在笑：\"老娘...终于...爽了！\"她的机械臂在电流刺激下突然超频运转，直接掀翻了三个监工。
混乱中，独臂矿工爬上一个矿石堆，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玉简：\"兄弟们！看看这个！\"玉简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仙界劳动合同】——
\"乙方自愿签订999年无薪挖矿协议...\"
\"工作时间：996福报制...\"
\"违约惩罚：格式化重练...\"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条：\"修仙本是逆天而行，猝死属于正常现象，甲方不承担任何责任。\"
\"这特么是卖身契啊！\"王铁柱在屏幕这头都看怒了，\"比黑煤窑还黑！至少黑煤窑还给口饭吃！\"
独臂矿工高举玉简，机械臂因为过载开始冒烟：\"我们要把这份证据带回去！让所有修士看看，所谓的'飞升'到底是什么！\"他说完，竟然带着一群人冲向矿场深处的传送阵。那个传送阵看起来年久失修，边角都掉漆了，上面贴着\"临时工专用通道\"的纸条。
机械监工们疯狂报警：【Error！韭菜逃跑！Error！】有个监工还想阻拦，结果被独臂矿工一个过肩摔砸进了矿石粉碎机，瞬间变成了一堆零件。
李小明突然脸色大变：\"糟了！他们要强行穿越通道！现在的服务器状态会...\"
话没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我们面前的屏幕一个接一个黑屏，最后只剩下血红的大字：【警告！数据溢出！】角落里还有个小窗口显示着矿场的实时画面——传送阵已经启动，但通道极不稳定，独臂矿工半边身子都数据化了，还死死抓着那份劳动合同。
\"快关掉传送阵！\"李小明疯狂敲键盘，\"这样穿越会引发数据风暴！整个沙盒都会崩溃！\"
已经晚了。通道中突然伸出无数数据触手，像贪婪的藤蔓缠住了正在穿越的矿工们。独臂矿工在最后一刻，用冒烟的机械臂将劳动合同奋力扔向通道出口：\"接着！\"
玉简飞出的瞬间，他的身体被数据触手彻底吞噬。但那份劳动合同却奇迹般地穿过了通道，直接砸在了我面前的地上，把李小明的泡面碗砸翻了。
与此同时，整个矿场开始崩塌，机械监工一个接一个爆炸，最后只剩下满屏的【Error！Error！】我们的连接也被强制切断，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蓝焰星。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劳动合同，玉简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给下界的韭菜们——你们值得更好的仙生。\"落款是个模糊的印记，看起来像是被匆忙抹去的签名。
王铁柱的bUG状态突然解除，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子...腿软了...\"他的左腿现在恢复正常了，但裤子上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的花裤衩——上面印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老张捡起地上掉落的半块灵石，发现上面刻着\"仙界制造\"的logo，还有一行小字\"保质期：永恒\"：\"所以...我们修炼用的灵石...都是他们批量生产的？那老子攒了五十年的灵石岂不是跟存了一堆假币一样？\"
我握紧那份劳动合同，突然发现自己的【ERRoR】标记变成了【AdmIN】，还附带一行小字：\"临时管理员权限（试用期）\"。
远处，天空中的裂缝又开始不安分地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另一边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