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的代价……”
小徐反复咀嚼着阿基最后说出的这五个字，心中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他靠在舒适的办公椅上，眼神却有些放空，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阿基则没有打扰他，他知道，对于一个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对金钱数字已经有些麻木的“太子爷”来说，今天这堂关于NbA薪资规则的速成课，其冲击力不亚于一场思想上的大地震。
它颠覆了小徐过去那种“只要有钱就能搞定一切”的朴素认知，让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个世界顶级商业体育联盟里，规则和智慧，往往比金钱本身更具力量。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难得的安静，只剩下数据分析师迈扣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以及中央空调细微的出风声。
良久，小徐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他转过头，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阿基，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震惊和茫然，而是闪烁着一种被激发出的、跃跃欲试的兴奋光芒。
“基哥，我有个想法。”小徐的语气异常严肃，和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哦？”阿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既然咱们的薪资空间已经被锁死了，每多花一块钱，都要付出好几倍的代价，那咱们为什么不从内部，把一些‘不那么必要’的大合同给清理掉呢？”小徐语出惊人。
阿基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小徐，示意他继续。
“我刚才一直在想，”小徐站起身，走到那块巨大的电子薪资结构图前，像一个指点江山的将军，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一个名字上——博格丹·博格达诺维奇。
“就是他！”小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博格丹，年薪1500万！咱们队里第四高的工资！”
数据分析师迈扣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阿基一眼后，又识趣地闭上了嘴。
在他看来，博格丹那份合同简直是球队最优质的资产之一，动他，无异于自断一臂。
“我知道，我知道他打得不错，是咱们替补席上最稳的火力点，一手精准的三分，还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小徐似乎看穿了迈扣的心思，他抢先说道，
“但问题是，他真的‘必要’吗？”
“咱们的首发后场是哈登和欧文，这两个人哪个不是需要大量球权在手的进攻大师？”
“等他俩下场休息了，咱们的第六人是谁？是咱们刚选的卡梅伦·托马斯，一个天生的得分狂人，他上来就是要单打，要开火权的！”
“在这样的配置下，博格丹的作用就被极大地稀释了。”
“他上场，很多时候只能飘在底角等一个接球投篮的机会，他最擅长的持球挡拆和中距离策应，根本没机会施展。”
“咱们花1500万，就买了个定点射手？这性价比，是不是太低了点？”
小徐越说越兴奋，思路也越来越清晰，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或许是常年在cbA耳濡目染，那些关于球队运营和球员交易的门道，早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你想想，基哥，”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阿基，
“如果我们能把博格丹这1500万的合同交易出去，换回来一些合同总额更低，但功能性更强的球员，会怎么样？”
“比如说，我们不需要另一个持球手了，我们最缺的是什么？”
“是能防守的锋线！是能撕咬对手、满场飞奔的3d球员！是能顶上几分钟，干脏活累活的蓝领！”
“我们的账面锋线阵容看起来又多又强，但几乎个个都是30+的老人，我们需要一点新鲜血液同时也有一定的即战力的球员！”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办公室里激起了千层浪。
阿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惊讶的表情。
他惊讶的不是这个想法本身——事实上，交易博格丹的可能性，也曾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惊讶的是，这个堪称“离经叛道”却又直指问题核心的想法，竟然是由小徐提出来的。
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兄弟，在真正沉下心来思考问题时，竟然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决断力。
“你继续说。”阿基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欣赏。
得到了肯定的鼓励，小徐的信心更足了。
他大手一挥，对着迈扣说道：“迈扣，帮个忙，把今年自由市场上，那些我们可能用交易换来的，或者有机会用底薪签下的球员名单调出来。”
迈扣虽然对交易博格丹的提议持保留意见，但还是迅速地执行了指令。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球员的名字和数据。
小徐走上前，像是在菜市场挑拣最鲜美的食材，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出了几个名字。
“你们看，肯特·贝兹莫尔（Kent bazemore）。”小徐指着第一个名字，
“上赛季在勇士，底薪合同。”
“防守积极性顶级，人来疯类型的球员，上场就是满电状态，能从一号位防到三号位，还有一手不稳定的神经刀三分。”
“他或许不是个稳定的得分手，但他的防守活力和激情，正是我们替补席上缺少的。”
“还有这个，小凯利·乌布雷（Kelly oubre Jr.）。”小徐又点向另一个名字，
“也是在勇士，这家伙打球有时候容易上头，效率不高，所以今年行情肯定好不到哪去，估计一份中产合同就能拿下。”
“但他帅啊……不是，我是说他运动能力顶级啊！身高臂长，防守覆盖面积大，冲击力强。”
“把他放在第二阵容，让他去冲、去抢，绝对能把对方的替补席搅得天翻地覆。咱们用博格丹换他，可能还能从勇士那儿再捞点别的好处。”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徐的食指，重重地落在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上，那个名字在现实中，正是篮网这个夏天最重要的引援之一。
“帕蒂·米尔斯（patty mills）！”
“澳大利亚国家队的队长，马刺的功勋老将，更衣室的绝对领袖。”小徐的声音里充满了赞赏，
“这家伙就是个天生的团队球员。他可以打无球，一手接球就投的三分快准狠；”
“他也能持球组织，打个挡拆，稳稳当当地梳理第二阵容的进攻，绝对不会像托马斯那样乱来。”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那种波波维奇体系里出来的团队篮球烙印和胜利者心态。”
“咱们用1500万的博格丹，去交易得到一个年薪可能只需要600万到800万的米尔斯，再搭上一个锋线防守悍将...”
“比如说托里·克雷格（torrey craig），或者小德里克·琼斯（derrick Jones Jr.），是不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样一来一回，我们不仅在薪金上省下了几百万，更重要的是，我们的阵容变得更合理、更均衡了！”
“我们用一个功能重叠的后卫，换来了一个完美的替补指挥官，再加一个我们急需的防守工兵！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一口气说完，小徐拿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大口，胸膛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
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数据分析师迈扣已经完全呆住了，他看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名字，再结合小徐的分析，脑海里迅速进行着数据模型的演算。
他惊恐地发现，小徐提出的这套方案，从高阶数据上来看，竟然……真的可行！”
“甚至比保留博格丹的阵容，在攻防效率的预估上，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点！
阿基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小徐提出的这几个名字，贝兹莫尔、乌布雷、米尔斯……几乎完美地契合了阿基对球队补强方向的构想。
尤其是帕蒂·米尔斯，更是阿基心中那个“用底薪或者迷你中产去偷”的头号目标。
他没想到，自己的发小，这个篮球世界的“局外人”，竟然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
不，甚至比自己想得更激进，更大胆。
阿基原本的计划，是在保留现有核心阵容的基础上，做小修小补。
而小徐的提议，则是直接对球队的第四火力点动刀，进行一次结构性的重组。
这需要巨大的魄力，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博格丹是经过一个赛季证明了能融入球队的球员，而新换来的球员，能否适应德安东尼的体系？
能否在冠军球队的压力下打出应有的表现？这都是未知数。
但正如风险与收益并存，一旦这笔交易成功，篮网的阵容将变得无懈可击，薪资结构也会得到极大的优化，为未来的操作留下宝贵的空间。
“基哥，我知道这事儿有点突然，也有点冒险。”小徐看阿基久久不语，以为自己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我就是……就是顺着你那个省钱的思路，瞎琢磨的。你别往心里去，当我没说……”
“不。”
阿基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他站起身，走到小徐的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你说的，不是胡话。”
“你说得非常好。”
阿基转过身，面向墙上的薪资结构图，目光在博格丹的名字和那几个被小徐点出的名字之间来回逡巡，大脑在飞速运转，无数种交易方案和可能性在他的脑海中碰撞、重组。
他知道，小徐的这番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一扇通往更完美阵容，也通往更巨大挑战的大门。
“迈扣，”阿基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立刻开始建立交易模型。以博格丹·博格达诺维奇为主要交易筹码，分别模拟与马刺、勇士、公牛、开拓者这几支球队进行交易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知道，我们能从他们那里换回什么样的球员组合和选秀权资产。”
“小徐，”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发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小子，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
“但，我喜欢这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