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肉体碰撞声响起!
李逍遥那凝聚了全身力量与冲势的铁拳,结结实实、毫无花巧地轰在了匪首壮硕如熊罴的胸膛正中心!
拳锋之上,乌沉沉的铁指虎棱角,如同撞上朽木的攻城锥!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匪首那双铜铃般的凶睛猛地瞪圆到了极限!瞳孔深处所有的疯狂、暴戾、惊愕,瞬间被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所取代!他张大了嘴,似乎想发出吼叫,却只喷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灼热气息!
“咔嚓!咔嚓!咔嚓嚓……!”
一连串令人头皮炸裂、牙根发酸的密集骨裂声,如同炒豆子般从匪首的胸膛内部爆响开来!那声音沉闷而恐怖,仿佛他整个胸腔的骨骼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巨锤彻底砸碎!
匪首那庞大壮硕的身躯,如同被狂奔的洪荒巨兽正面撞中!他双脚离地,整个人如同一个破败的稻草人,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气息,而是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浓稠滚烫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虹!
“轰隆!”
匪首沉重的身体狠狠砸在七八步外坚硬的黄土地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手中的双刃巨斧早已脱手飞出,深深嵌入旁边的山壁。他仰面朝天,胸膛以一个完全塌陷下去的、触目惊心的V字形扭曲着,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鲜血,身体如同被丢上岸的鱼,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双瞪得滚圆的眼中,凶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凝固。
死寂!
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了整个隘口!
无论是还在冲杀的悍匪,还是依托镖车抵抗的趟子手,甚至是崖顶那些张弓搭箭的弓弩手,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个倒在地上、胸口塌陷如坑的庞大身影上!
他们那凶悍无敌、力能开山的寨主…就这么…被一拳打死了?!
一拳!
仅仅一拳!
如同打死了一条野狗!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所有匪徒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所有的凶戾,所有的贪婪,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寨…寨主死了!”
“跑…跑啊!”
“煞星!他是煞星!”
短暂的死寂后,是彻底的崩溃!剩余的几十个悍匪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发出惊恐欲绝的嚎叫,丢下兵器,转身就朝着隘口深处、朝着两侧山林,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什么金银财宝,什么女人,在性命面前都是浮云!
崖顶的弓弩手也彻底慌了神,胡乱射下几支歪歪斜斜的箭矢,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消失在黑暗的崖壁之上。
隘口前,只剩下威远镖局的车队,一地狼藉的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排斥度?”李逍遥缓缓收回拳头,铁指虎上沾染的鲜血和碎肉顺着冰冷的棱角滑落。他微微喘息着,刚才那一拳,为了确保一击毙命,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触及了此世界“非人”的临界点。
“主人!当前排斥度:8%。峰值出现在您击杀匪首瞬间,力量爆发强度超出此世界顶尖高手认知极限约30%,引发规则涟漪。波动已平息,稳定在8%。”阿狸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天命修正者’称号持续生效!因您击杀匪首,彻底瓦解黑风涧匪患,间接消除未来叶青花可能遭遇的另一次重大危机(黑风涧匪徒后续可能的劫掠报复),世界排斥度降低5%,当前实际排斥度:3%!”
3%!安全线以内!李逍遥心中稍定。他目光扫过一片混乱的战场和那些逃窜的匪徒背影,并未下令追击。穷寇莫追,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护送叶家安全抵达。
“清理道路!检查伤亡!救治伤员!”李逍遥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有力,驱散了胜利后的短暂茫然。
“是!”众人轰然应诺,士气大振!老虎收起巨盾,和老狼、鹰眼一起指挥着趟子手们搬开隘口设置的拒马鹿砦,清理尸体,将受伤的同伴抬到一边。赵灵儿也迅速下马,开始为受伤的趟子手处理伤口。她的手法娴熟而高效,止血、清创、包扎一气呵成,普通的金疮药在她手中似乎也多了几分奇效,看得叶文轩这位正牌大夫都暗自咋舌。
李逍遥则大步走向那个从崖壁上滚落下来的灰袍人——左先生。此人被老狼和鹰眼精准狙杀,胸口和咽喉各插着一支短矢,早已气绝身亡。他蹲下身,仔细翻查。灰袍人身上除了一些零碎的金银,便只有几块刻画着诡异扭曲符文的骨片和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木、触手冰凉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面,背面则是一个扭曲的“煞”字。
“主人,检测到令牌上有微弱的精神烙印和空间坐标残留,与之前袭击的能量同源。骨片符文蕴含诅咒与空间撕裂力量,但结构粗糙,威力远逊于之前袭击。”阿狸迅速分析道。
李逍遥眼神冰冷。果然有组织!这“煞”字令牌,就是线索!他将令牌和几块看起来最完整的骨片收起(实际收入个人空间)。这个隐藏在幕后的势力,手段诡异狠毒,必须警惕。
就在这时!
“唔…咳咳咳…”一阵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声从李逍遥的马背上传来。
是高要!他竟然在此时悠悠转醒!
他吃力地睁开眼,眼神依旧空洞麻木,但瞳孔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茫然。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体内的诅咒,胸口那诡异的青黑色纹路瞬间变得灼热,如同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他的血肉!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别动!”赵灵儿的声音及时响起。她快步走到高要身边,素手一翻,几枚金针再次刺入他几处要穴,温润的灵力缓缓输入,压制着躁动的诅咒黑气。同时,她将一粒碧绿色的药丸塞进高要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暂时压下了那蚀骨的痛苦。高要急促的喘息渐渐平复,颤抖也停了下来。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清丽温婉、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插着的金针和胸口浮现的诡异纹路,最后,他那空洞的目光落在了李逍遥身上。
李逍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高要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激或者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和刚刚苏醒的茫然,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刚才,是你接住了东西。”李逍遥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救了叶大夫一家。”
高要的瞳孔似乎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茫然地看着李逍遥,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李逍遥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叶家的马车。
马车内,叶文轩和柳氏紧紧抱着叶青花。战斗虽然结束,但刚才那血腥惨烈的一幕和匪首被一拳轰杀的恐怖场景,依旧让他们心有余悸,脸色煞白。尤其是叶青花,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母亲怀里,微微发抖,小脸埋在母亲衣襟里,不敢抬头。
“叶大夫,夫人,匪患已除,道路通了。”李逍遥的声音放得平缓了些,“让大家受惊了。”
叶文轩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掀开车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深的感激:“李镖头…大恩不言谢!叶某…叶某一家,永世不忘!”
柳氏也抱着女儿,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连连点头。
李逍遥的目光落在叶青花身上:“青花?”
听到他的声音,叶青花小小的身体又抖了一下,埋在母亲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却没有抬起来。
“青花,”柳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是李叔叔在叫你呢。李叔叔…打跑了坏人…”
叶青花终于慢慢地、怯生生地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她看向李逍遥,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浓得化不开的恐惧,看到血腥杀戮后的茫然无措,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微弱依赖。
她的目光在李逍遥沾满血污的靛青色劲装上停留,最后落在他那只刚刚轰杀了匪首、此刻垂在身侧的左手上。那只手,指节分明,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渍和铁指虎冰冷的反光。
李逍遥看着小女孩眼中那纯粹的恐惧,心中微叹。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尽管脸上的血痂让他看起来依旧有些吓人。他缓缓抬起左手,那只刚刚夺走数条性命的手,此刻却极其笨拙地、试图抹去脸上最显眼的几块血污。
这个笨拙而刻意的动作,似乎让叶青花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她那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逍遥,小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眼神深处的恐惧,似乎被这笨拙的擦拭动作,冲淡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