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胥站在院子里,正在指挥着下人搬东西。
“来,那边的桌子抬走,屏风也别忘了,还有那门上镶的琉璃,都给我抠下来带走!”
季胥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刚才还忙忙碌碌的下人都看着他身后,一动不动。
季胥一转头,便见到了与自己夫妻十八载的秦淑娴。
只是,她与在府里的时候不一样了,变得更漂亮了,更明媚了,也更有距离感了!
其实这种距离感,季胥一直都能感受到,现在变得更加强烈。
“淑娴,你回来啦,赵管家,快上茶,夫人一路回来也累了吧!”季胥脸上带着笑,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假。
秦淑娴淡定的站在府门前,“不用,我过来也是为了清点东西,你刚才说的桌子、屏风还有琉璃,都是用我的嫁妆买的,你季胥不会没皮没脸到,连我的嫁妆都要带走吧!”
季胥身体一僵,“淑娴,我们……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秦淑娴轻笑一声,“这话,你应该问问自己!”
季胥唇角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去把这些东西送去街东边的别院。”秦淑娴伸手点了几个人。
四个人赶忙点头,搬着手下的桌子椅子,飞快跑出门。
季胥站在原地,“淑娴,你这是……”
秦淑娴抬手,打断季胥的话,“季胥,你我之间情分已尽,我不想跟你多说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秦家人,不是你一个庶子随随便便就能拿捏的。”
秦淑娴与季胥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戳哪里最痛。
果然,季胥面色难看,看着秦淑娴的眼神布满了哀伤,“淑娴,你对我动过真心吗?”
秦淑娴被他气笑了,“真心能当饭吃吗,我是秦家的嫡出小姐,这里可是京城什么样的事儿我没见过,负心的男人还少吗?我若不为自己谋点出路,岂不是要被你季家骗身骗心,磋磨一生!”
季胥面如菜色,秦淑娴说的很对,成婚这么多年,他唯一给过秦淑娴的东西便是真心,可年份越久,掺水越多。
或者说,这一场婚姻自始至终,他只负责动动嘴。
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是男子,在这个世界上,男子就是比女子有更好的待遇,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只配相夫教子!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凶狠,“淑娴,这季家的门,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让这些人来抓我吗,把我关进柴房,让我受尽苦难,然后用我的性命去威胁我的父兄?”
秦淑娴并没有半点惧色,反而迎着季胥那快要喷火的眸子,一步一步向前。
伸手只是看热闹的下人,“你问问他们,哪个敢跟我动手,他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招他们进府的是我,给他们月钱的是我,我还是秦家的小姐。
而你现在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庶民,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季胥……
“呸,我打死你个贱人!”刘氏听见秦淑娴过来,便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战场,试图给秦淑娴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秦淑娴快速蹲下身子,躲过刘氏的攻击,同时揪住她的衣服领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你个毒妇!”刘氏不敢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脸,恶狠狠的瞪着秦淑娴,“我可是你婆婆,我……啊!”
“我最讨厌别人指我,之前对你处处忍让,你却以为我好欺负,说我是毒妇,呵,今天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毒妇!”
说着,秦淑娴将刘氏伸出来的手指狠狠的朝下面折去,众人只听见咔嚓一声,便见到刘氏右手的食指无力的耷拉着,明显断了。
旁边看热闹的下人忍不住后退一步,秦淑娴撸起胳膊,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砸在刘氏眼睛上。
刘氏被秦淑娴的拳头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哀嚎出声!
季胥挡住就是,怒目圆睁,“秦淑娴,你过分了!”
“我过分,更过分的她还做过呢,季胥,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可怜!”
秦淑娴抱着手臂询问季胥。
“这是我娘!”言外之意,你是我媳妇就得敬着我娘!
“蠢货!”秦淑娴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顿时勾起嘴角。
哎呀,若是哪天季胥知道他拼命护着的,是害死他亲娘的凶手,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季胥深吸一口气,“秦淑娴,既然我们已经和离,你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
秦淑娴伸出一个食指摇了摇,“不,我过来,是为了提醒你,这整个侯府院里,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是花了我的钱添置的,听闻皇上让你今日搬家,我总要看看你们带走的这些东西,是不是有我的东西,我还得看看你们要搬去哪儿啊,不然我嫁妆里少的东西到时候去哪儿要啊!”
“你……”季胥朝着秦淑娴伸出一根手指,哆嗦着指着她。
秦淑娴脚刚迈出一步,季胥想起了刚才老娘的手指,快速将手缩回去,“你秦家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些东西?”
秦淑娴点头,“确实不在乎,被你们用过,我嫌脏,那个黄花梨木的桌子我要拿回去烧火的,最起码烧火我还能吃上口热乎饭,给你你还得反过来骂我付出的少,还有那些屋子里的摆件,给乞丐也不给你!”
季胥深吸一口气,“淑娴,咱们鹤安还有两个月就要科考了,在他科考之前出了这种事情,你这不是要让他分心嘛,还有咱们鹤野,也马上要成亲了,你总不能让他没有爹吧!还有咱们鹤妍,这家里出了事儿,她在婆家也不好过,就叫舒禾也……”
秦淑娴:“停,谁说没有爹了,凭我的条件在这京城里,招个夫婿手拿把掐,就不劳你费心了!”
季胥:“你二婚哪个好人会……要你啊!”
季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秦淑娴却攥紧了手指,“季胥,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啊!”
“我说,你让让,我要搬家了,再晚了福公公就要来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