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统领喂了马匹一些水后,朝苏小楼走来,道:“苏少爷,玉门关戒备森严,没有通行玉蝶。几位小少爷会不会抄木南山上的小道出关?”
苏小楼明白张统领的担忧,自己就这十一人,如何能搜索偌大木南山上的小道。
许多行商之人,出入关为逃避玉门关高昂的通关赋税,铤而走险,选择走木南山小道进出玉门关。
因此在木南山上形成了密集的走私小路。
“张统领不必担忧,玉门关驻防的是两万陷阵营,我自有法调动陷阵营进山搜寻。”
见苏小楼胸有成竹之态,张统领也不再好说什么。
一行人日夜兼程急行,终是在第二日中午到达了玉门关前。
虽荒野千里,但这玉门关前颇为繁华,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池。
过往商队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玉门关宽十里,墙用青石垒砌而成,有十丈余高。
看起来雄伟壮观,不愧为天下雄关。
通过镇北将军府的人脉,联系到了玉门关陷阵营。
军中多敬镇北将军府,所以陷阵营虽不属管辖,军营中书吏还是很给将军府的面子,安排吃住好生招待。
主将一直不露脸,苏小楼虽急也毫无办法。
偏将说主将一行外出打猎,要晚些回来。
一行人在陷阵营大营内等到天黑,那主将才兴致勃勃带领一帮参将返回军营。
见到苏小楼坐在议事大帐中悠闲看着案上军中简报,那主将勃然大怒,可不管你是不是将军府之人。
正欲命令亲卫将苏小楼一行拿下。
见此张统领一行人大骇,正欲出言解释。
只见苏小楼并未抬头,一只手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那主将见此大惊,硬生生将话憋回了肚子,盛气凌人变成了谄媚模样,躬身笑呵呵往前行礼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特使恕罪,恕罪!”
看来也是个军中老油条。
见此张统领悬着的心才放下。
虽然陷阵营不至于因为冒犯而杀掉他们一行人,但苏小楼如此放肆得罪主将,少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
苏小楼没心思跟他闲扯,制止了他叫亲卫上茶、上酒的举动。
即刻命令道:“你点两千将士,由副将带领,跟我进山寻人!”
那主将闻言,感到了一阵棘手,满脸为难,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
拒绝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偌大一个汉子,被为难得一脸通红。
“监军大太监那,我会亲自解释!”苏小楼哪里会不知道这主将所顾忌之处。
身为军中主将,这也算关外行动,也要征得那太监同意,不是变相说自己怕了那监军太监。
有损声誉,恐被边军其他将领耻笑。
若是胡乱同意,以后被这太监清算,恐怕自己下场会很惨。
所以,此中纠结不能与外人道也。
听见苏小楼如此说,顿时笑脸颜开,一通命令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就集结了两千陷阵营士兵在校场上。
立即趁着黑夜开拔进山,搜人。
那主将还从关前城中抓了十几个对山中熟悉的号子送来。
这号子就是走私商队的向导。
在茫茫木南山脉中,两千人就像往大海里丢入一粒石子,渺小到溅不起一丝水花。
但好在山中小道数量终究是有限,两千人分散在山中各处,不愁等不到这四个小王八蛋。
苏小楼心中也是有气,本来约好与徐挽歌去天龙寺参加言信大师讲经,被这一搅和,算是没戏了。
跑到这荒山野岭吃寒冷的西北风。
佳人相约而不得,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所以,揪到这四个小王八蛋,非得狠狠揍一顿,出下心中之气不可。
他此时带领一队士兵站在山顶,寒风刺骨,四处张望寻找火光。
士兵都是极有经验的,马匹上带有特制的羊油,用来生火取暖,火把照明之用。
而且每人带了两匹至三匹马,又只带一日物资,这羊油倒是带得很足,生火取暖也不怕耗尽。
忽然远处一名士兵指着两山之谷喊道,发现了火光。
苏小楼视力极好,也瞧见了茫茫夜色中微弱的亮光。
却命令士兵就地安营扎寨,天亮再行动。
因为若是惊吓到这几个小崽子,往石缝中一躲,黑灯瞎火的如何去寻。
这也是山中走私屡禁不绝的原因,没法抓。
因为山上走私的均为较轻,且贵重的货物,基本都是轻装上阵,机动性很强。
只遣传令兵务必在天亮之前,传令分散周围两千士兵务必完成对这片区域的合围之势。
因为有号子的传信,山中走私商队应基本暂时停止,原路返回。
所以那火光有五五之数是那四个小崽子。
他们无法离开木南城,既然早就准备去往铁门寒关,这向导应该也是木南城商队之人。
应是不知道这号子的传信之法,所以必定按计划进山。
一行人就地进行了短暂休息,随着太阳爬上了雪山顶,温度开始慢慢升高。
苏小楼也带领着数十个士兵开始向山谷疾驰而去。
到达昨夜观察火光位置,并没有见人影,只有散落的一些废弃杂物,也有新鲜的马粪。
看着山间各个方向的小道,思虑着几人会向何处走时,一支信号烟花在山那端绽放。
苏小楼这才松了一口气,带领士兵赶了过去。
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达那山脊上。
一片开阔之处,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被打得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应是四个小崽子请的向导。
张统领无奈看着被士兵控制住的四个少爷,任由这四个少爷破口大骂,而无可奈何。
见苏小楼一行疾驰而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小楼一脸阴沉夺过一旁士兵的马鞭。
张统领赶紧躲到一边,扭过头欣赏起雪山来。
山间很快响起哭爹喊娘的孩童惨叫声,听得张统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惨。
心道这苏公子看起来温文尔雅,怎生如同府中几位老爷一般,心狠手辣。
为四个小公子默哀了两声,走得远远的。因为其中一个少爷是认识他的,不住向他求救。
士兵们见得几个小家伙被苏小楼马鞭抽得上窜下跳,均哈哈大笑,看起热闹来。
更有几个老兵油子,开了赌庄,赌哪个小孩最先求饶。
最后四个小鬼实在扛不住,均齐齐求饶。
一旁两个做庄的兵油子哀嚎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这要赔不少钱咧。
这时山头另外一端连续响起多束烟花,而且用的是特殊光亮的烟花。
见此,所有士兵均是收起嬉戏之态,紧张握起兵器,严阵以待。
老瘸子师父曾经给他讲过,这种烟花,是军中敌袭警示。
当下也是陡然色变,朝张统领喝道:“你先将这四个小王八蛋带回玉门关,切不可外出。”
见如临大敌的陷阵营士兵和一脸凝重的苏小楼,张统领虽满腹疑问,但也没多问。
当即招呼内卫和四个小公子,在一名号子的带领下,朝玉门关而去。
一名参将一脸惊悚,脸上有惶惶不安之色。
苏小楼沉声问道:“朝廷夏景二十二年开始,每年下拨三十万两银子,用来维持玉门关木南山四百余里范围的警戒哨所运转。你如实说,到底这些哨所有没有派驻人员?”
那参将支支吾吾,最后在苏小楼锐利的目光中,只得小声道:“没有!”
苏小楼暗叫糟糕,这三十万两估计也被层层贪污掉。
没有木南山外的预警,敌袭会悄无声息穿过木南山脉。
山外若提前无防备,木南府以北估计又要被劫掠一空,不知有多少人又要流离失所。
只是这鞑子冬季未到,这么快就南下打谷草?
化整为零绕过玉门关是鞑子南下惯用的手段,当下也只得先看这股鞑子人数规模。
正在思索着,另外一名参将带领十余亲卫疾驰而来。
面色惊慌不安。
见到苏小楼,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当即下马行礼道:“苏大人,另外两支队伍在合木峰右侧发现大量鞑子,目测不下七八千人。”
目测都有七八千人,那分散在其它山口的鞑子,按照军中历史简报记载来看,鞑子大军不会低于三万人。
“你速遣传令兵回大营,将消息和具体情况汇报给主将。我个人建议,留一万人守玉门关。带领一万陷阵营在百河溪一带狙击鞑子,拖住鞑子过快逼近木南府,等待支援。”
“是,苏大人。”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苏小楼取出地图,还有从镇北将军府带出的布防图,大致看了一下。
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递给参将道:“你遣亲信,持此块镇北将军府腰牌,往百河溪以北一百五十里处,请求哈里台萧源所部大军前往百河溪狙击鞑子。”
“再遣亲信,持此令牌往东两百里,请求北三镇马福和刘其狂刀两路大军驰援百河溪,合围鞑子南下劫掠大军!”
那参将拿着令牌,亲自仔细交代亲卫,一人带三匹马,日夜兼程赶去送信。
“苏大人,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另外一名参将行礼道。
“但说无妨!”
“若无大印批文,恐怕连李将军也请不动这三路大军支援。”
苏小楼闻言叹了叹,背负着手看着壮观巍峨的雪山,何尝不知此人所言。
但是要拿到大印批文,来回铁门寒关或者木南府最少需要五日,那时鞑子大军不知深入到哪了。
且死马当活马医。
“听天由命吧,如今只能靠你们这一万陷阵营大军先行拖住鞑子。”说完拍了拍那参将的肩膀。
其中意味,几个参将是懂的,陷阵营未按朝廷要求设置预警哨所,若是南下鞑子造成太大的损失,恐怕陷阵营少不了要被清洗一番。
特别是玉门关陷阵营军中高层,怕是没几个能脱得了干系。
再嘱咐了几个参将派遣几队斥候严密监视山中鞑子大军动向。
剩下一千余人先行赶往百河城,加强防御,等待增援。
苏小楼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当前的安排也仅仅基于所拥有的信息、资源,作出的最合理的安排。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跑到百河城就能大败鞑子大军。
所以他带领十余士兵返回玉门关。
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交给天意吧!
既然鞑子大军南下,已经到达木南山脉边缘,最多到晚上,鞑子前锋就会出山。
所以暂时还不能返回木南城,留在玉门关反而更安全。
鞑子三万人也不可能对木南府有威胁,木南府有两万铁剑营,六万陷阵营。
而且主将都是名将,守城绰绰有余。当年二十万鞑子大军都没能登上木南城的城墙,何况这小小的三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