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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彻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可听到公鸡打鸣还是赶紧翻身起床做早餐了。

早餐准备好后,英子喊孩子们起床吃早餐。孩子们刚洗漱完,婆婆也起床了。

然而,陈斌还躲在被窝里。他是特意回来离婚的,若离不了婚,没法和厂长交代,烦着呢,可没心情吃早饭。

儿子壮壮屁颠屁颠的跑去喊陈斌,“爸赶紧起床啊,开你的宝马车送我去学校,我要让同学们瞧瞧,我爸买宝马了,让他们都羡慕我。”

妞妞气呼呼的冲到弟弟跟前,“爱慕虚荣的家伙!宝马车是谁的还不晓得呢?真以为是爸爸买的?你知道一辆宝马要多少钱吗?”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坐宝马。”

一双儿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英子没心情劝架,假装在忙碌。

“别吵了,爸爸开车送你们去上学。”陈斌高举手中的宝马车钥匙,儿子开心得原地蹦起。

女儿妞妞丢下一句“我自己走路去学校”,然后扭头转身出门。

女儿肯定是知道他要和妻子离婚了,陈斌瞬间呆住了。

“爸爸,我们赶紧走啊。”

陈斌缓过神后,赶紧跟着儿子出门了。

婆婆拄着拐杖来到厨房,对着英子的后背说,“我没有女儿,你就是我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妈都会站在你这边。”

英子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儿,声音哽咽,“妈,我已经想好了,如果陈斌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那么我就离开,强扭的瓜不甜,我愿意退出。”

婆婆顿时慌了,一边拿手中的拐杖敲打地面,一边激动的说,“可不能离婚啊!这个家不能散!这个家要是散了,我也活不了了。”

英子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淡定的说,“妈,我离开了,您还是有儿媳妇的。”

“我就要你当我的儿媳妇,孩子们需要妈妈的陪伴,这个家没有你不行。你不能离开,我让我那混球儿子离开。”

“妈,您老别激动。我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旮里整整10年了,早已成为井底之蛙,是时候出去看世界了。”

“我成全你”。陈斌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

“你个混球,胡说什么呢?看我不打死你!”

“妈,我已经不爱英子了,没法和她共度余生,我和她必须分开。我和我们厂长在一起两年了,她给我升职加薪,安排我去考驾照,给我买宝马车,她成就我,我不能辜负她。”

“合着你想吃软饭了?不怕别人笑话?你不管我们了?你的良心呢?你对得起英子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呜呜呜……我没法跟你死去的爸爸交待啊,呜呜……”

“妈,您别哭啊,您听我解释。”

........

........

英子没心情听他们母子两吵架,默默解下围裙,走出厨房,转身去卧室收拾衣物,她边落泪边收拾。她替自己感到不值,她用十年的青春,走了两次“鬼门关”,生下一儿一女,却换不来幸福的生活。

婆婆哭着求英子别离开。

“我辜负了你,我对不住你,银行卡里的钱都归你。”陈斌斜靠在门口,边抠手指边说。

英子冷笑了一声,“哼,真可笑,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你一个月往家里寄多少钱,心里没个数吗?孩子们吃喝拉撒哪样不要钱?还有你妈每个月的医药费,银行卡里还能剩几个钱?”

“那我这里还有500块,我都给你!”

“陈斌,你把我当乞丐打发呢?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给我50万,或100万。算你狠。我们现在就去办离婚证,我不想看到孩子们落泪。”

“得了吧,还狮子大开口了?你把我榨干了,孩子们可要饿肚子的。你忍心吗?”

“请便!”

英子已经想通了,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要也罢,唯一舍不得,是孩子。可现实就摆在眼前,她没娘家人帮衬,以后得挣钱养活自己,自身难保,只能暂时和孩子们分开。

婆婆一边哭一边阻拦英子收拾东西,可英子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加快了动作。她迫切想离开,不管去哪都行。她心知肚明,婆婆始终都是站在自己儿子那边的,她的伤心只是暂时的。

只是,一想到孩子们没有妈妈的陪伴,英子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赶紧抹泪。脑中突现一句经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下半生不会再为任何人做牛马了,从告别内耗开始,好好爱自己。

英子净身出户,不分房,不要子女的抚养权,离婚手续很快就办好了。走出民政局,她如释重负,抬头看着天空微笑。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爱我和孩子们,是我太高估你了,你就是个冷漠的女人,幸好我们离婚了。”陈斌没料到英子那么爽快就答应离婚,他还以为英子会哭着下跪求他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英子白了陈斌一眼,不甘示弱道,“拜你所赐,让我学会了冷漠无情,咱俩半斤八两吧!但我可警告你,一定要善待孩子们。”

“你不配当妈,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抛弃!”陈斌咬牙切齿地冲英子说道。

“我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他们,终有一天我会夺回孩子们的抚养权。”

“告诉你,你永远都没机会和孩子们相见了。”

陈斌把话说完就上宝马车扬长而去了。

英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掩面嚎啕大哭。

这一天是北京奥运会开幕的日子,2008年8月8日,30岁的她恢复了单身。

英子哭累了,起身抹泪。可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摸着兜里仅有的300块钱,她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租不起,说来也悲哀,10年的婚姻,裸婚,也裸离。思来想去,也只能去城郊租间便宜破旧的民房。

房东是个顶着大大啤酒肚,顶着地中海发型的50多岁男人,看她的眼神色眯眯的,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可考虑到房租便宜,以及住在她左右两边的都是女孩子,就先暂时租下来,有个安身之处。

当天夜里,女儿拿着张斌的手机给英子打电话,哭得求英子回家。英子也哭,可她没法和女儿解释清楚,只能答应女儿,会回去看她和弟弟。儿子不哭,开心地跟英子炫耀同学们都羡慕他有个开宝马车的爸爸。英子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子还小,不懂分辨是非。

当夜,英子辗转难眠,泪流到天明。

可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的,没钱寸步难行,得尽快赚钱才行。英子初中都没毕业,没文凭没技术,只能去饭店当服务员,工作辛苦,待遇不高。有工作就先做着,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一天晚上九点多,英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可是奇怪了,左右邻居的屋里都没亮灯,她们晚上可都不上班的,应该是出去玩了。英子没有多想,直接开门进屋。可当她正在洗漱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心头一紧,莫名的感到慌张,赶紧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门外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英子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问,“谁啊?”

“我啊!赶紧开门,我给你拿好吃的来。”门外传来房东的声音。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房东究竟想干嘛?想想,他色眯眯的看自己的眼神,英子不禁背脊发凉。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听到房东老婆那杀猪的怒骂声,“你个死鬼,色心又起了?又跑来骚扰女租客?跟钱过不去?非要把租客都给吓跑吗?赶紧给我滚回去!”

难道左右两边的女邻居们都被房东给吓跑的?看来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搬家。

确定房东夫妻俩离开后,英子赶紧把角落里那张破破烂烂的八角桌挪过来挡住门口,把窗户和门都检查关好,才上床睡觉。刚躺下,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被吓得魂飞魄散。缓过劲来,拿起手机一看,前夫打来的,急忙按下接听键,“孩子找我吗?”

电话那头传来陈斌不耐烦的声音,“孩子们早就睡下了,他们早就习惯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日子了。我这次打电话只是想通知你,8月初我就带孩子们和我妈去东莞生活。”

“孩子们要转学?你能搞定吗?”英子急忙问。

“你永远也别想见孩子。”陈斌无情的挂了电话。

这一夜,英子又失眠了,她想了很多很多,有钱才是底气,得尽快挣钱。

次日清晨,英子跑去找房东退房,房东故意为难她,幸好房东的老婆替她解围。英子不禁感慨,好人坏人都被她遇到了。

英子决定先在饭店做几个月,等手里有钱了再去东莞找个离孩子们近的工厂上班。

饭店的领班陈云很同情英子的遭遇,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她也是被离婚的女人。主动邀请英子搬去她娘家住,她娘家在郊区。可英子最怕欠别人人情,再说她也没打算在饭店长时间干下去,婉拒了领班的好意。

不过陈云是个热心肠,帮她找到了便宜的单间,且离饭店还很近,上下班方便。英子对领班感激不尽。很卖力干活,从不给领班添堵。

英子想孩子们了,可陈斌没接电话。陈斌是故意的,她太了解他了,他狠起来比谁都狠。

英子调整好心态,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仅仅一个星期后,陈斌突然给英子打来电话,开口就骂人,“你配当妈吗?从不关心自己的子女。”

英子霸气回怼,“女儿9岁,儿子7岁,难道他们都是自己长大的吗?你想用孩子拿捏我,门都没有!”

这一次,英子抢先挂断电话,不给陈斌机会。

陈斌气得,狠狠的把手机往地上砸。

陈母唉声叹气道,“唉,你个混球,不好好珍惜英子,气死我了。我可怜的孙子孙女啊,没妈妈陪伴。”

陈斌怒气难消,埋怨母亲啰嗦,“妈,您别叨叨了,我烦着呢。”

此时的陈斌不是气英子对孩子们不闻不问,而是气英子果断离婚,没有丝毫的留念,让他很没面子。村里人都嘲笑他是个软饭男。

其实,英子也只是假张坚强,其实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女儿妞妞偷拿陈斌的手机给英子打来电话,“妈妈,我知道都是爸爸的错,我不恨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认别人当妈的。我一会好好照顾弟弟的,你就放心吧……”

挂了女儿的电话,英子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女儿太懂事了,懂事得让她心痛。

第二天英子请假去学校看孩子们了,给女儿买了心心念念的洋娃娃,给儿子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铲车。以前为了省钱,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三块花,保障孩子能吃饱穿暖就行,不舍得给孩子们买贵的玩具。孩子们哭闹,也不给买。如今她想弥补孩子们,再贵也买,借钱都要买。

女儿抱着英子又哭又笑,儿子还是那样没心没肺,有玩具就开心,玩具比妈妈重要。

相见热泪盈眶,离别又肝肠寸断。本来答应女儿,每天晚上下班都会抽空给她打电话的,可陈斌却故意不接听电话。陈斌不想让她好过,王八蛋。

前婆婆不识字,没有手机,英子联系不上女儿,只能打给陈斌的邻居,问她孩子的情况。

陈斌脸上挂不住,打电话骂英子。英子直接挂断他的电话,不受他的气。英子决定,等发工资就给女儿买个老人机,不想和前夫有任何交集。

可是,手机都还没买上呢,女儿就生病了,高烧不退,英子赶紧请假去医院照顾女儿。刚走进病房,前夫陈斌就噼里啪啦的数落起她来,女儿护着她,她不想女儿伤心,没和陈斌吵。

经过治疗,女儿退烧了。陈斌要求英子支付女儿的治疗费,可英子没钱。陈斌骂骂咧咧的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英子和女儿在医院门口告别,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陈斌不耐烦了,强行把哭泣的女儿拉上车,完全不顾及女儿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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