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霞还想再说什么，南姿快速揉了揉自己肚子：“又有点饿了，贺文卿，咱们去煮点面吃吧。”
见南姿不想管，刘霞低声嘟囔一句：“冷心冷肺。”
小姨在她旁边戳了她一下：“哪儿有你这样劝人家离婚的，嫂子再怎么不好那是哥的家事儿，咱们嫁出去的女儿，你就别管这闲事儿。”
说罢也进了房间，朝南姿喊了一句：“南南，帮我煮一点。”
刘霞呕的想死，置气般往火盆子里扔了几张纸：“行行行，你们都是好人，我多管闲事儿。”
贺文卿坐在灶前点火，烟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南姿在锅灶边择菜，小姨也过来帮忙：“你二姨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那性子，不用理她。”
外婆坐在贺文卿旁边发呆，也不说话。
南姿抹了一把烟熏出来的眼泪，“我知道，这灶时间太长了，点火熏得很，过两天砸了吧，重砌一个。”
小姨也被熏得睁不开眼睛：“是时间长了，算算也有几十年了。”
转而问外婆：“妈？你想要哪种灶？妈？”
外婆出神，小姨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深深叹口气：“不弄了不弄，我用习惯了，再说了，我还能用多久啊。就这么用吧。”
南姿不说话，鼻子一下酸了，外公偏心归偏心，可是外婆对她实打实的好，她只要在家，不同意，外婆每天都给她把端到床上。
外婆命苦，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语言系统受了损伤，智商也有一定的影响，说话有些吐字不清晰，心智不太全。
她只知道高兴不高兴，南姿高中那几年，每周回外婆家，她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大多数时候是南姿玩儿手机，写作业，外婆看着她傻笑。
南姿沉寂几秒，抬头偷偷看了眼外婆，头发全白了，背也一下子佝偻了，也不笑了。
小姨没了爸爸，妈妈现在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一下子绷不住了：“妈，你胡说什么啊。”
然后扔下手上的菜，蹲在地上哭。
这是她第一次在小辈面前毫不顾忌形象的哭。
见小女儿和外孙女儿都在哭，外婆也急了，拉了拉贺文卿，指了指南姿，“哭了，你哄哄。”
然后把小姨从地上拉起来，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贺文卿笑着对外婆说：“外婆，谁惹哭的谁哄。”
外婆问他：“谁惹哭的。”
贺文卿一拍灶台，一指外婆：“烟熏哭的，您惹哭的。”
锅里的水废了，南姿抓了一把面条扔进去，农村的土灶火力旺，很快面就滚了两沸，南姿添了点水，扔了把小青菜进去。
外婆自己种的，这会儿还没有完全长成，淡绿色的，南姿看着长势实在喜人，薅了一把，生的吃起来也脆甜脆甜的。
弯腰又给贺文卿喂了一根。
小姨被他俩逗笑了，擦了擦眼泪笑骂：“你俩野人啊，生的能吃？”
南姿说：“这有什么不能的，生菜不也直接吃吗？”
小姨拿了一摞碗，换了南姿捞面：“吃吃吃，这些你外婆一瓢粪一瓢粪浇出来的，比外面卖的健康多了。”
南姿剩了一点菜叶子耷拉在嘴边，小姨又说道：“放心吃吧你，纯天然的，没有科技狠活。”
南姿无语：“我是在乎这个？快吃饭了说什么屎尿粪啊！！”
小姨睨她一眼：“说了也没见耽误你吃啊。”
面条下的多，熬夜饿的更快一些，南姿饿意汹涌，先吃了半碗，小姨也跟着蹲在厨房里吃。
贺文卿用盘子端了三碗去灵堂，刘茵一碗，舅舅一碗，刘霞一碗。
刘茵和舅舅都接了，确定南姿和小姨都吃上了，才低头吸溜面条。
二姨看了眼盘子上的最后一个碗：“你吃了吗？”
贺文卿一顿：“还没有，等会儿过去吃。”
二姨还是没接，看了眼不远处的厨房：“哼，你们也能吃得下？”
她知道惹不起南姿，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专门下南姿男人的面子，打定了贺文卿不敢跟她对着来。
刘茵瞪了眼刘霞：“文卿，，你放那儿吧，不用管，去吃你的饭，今天累着了，吃了去休息。”
贺文卿正要起身，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单手端走碗，碗里的汤溅出来一些。
回过头，是南姿站在他身后，“二姨，你不吃那我端走了，正好不够，我也没下多余的，你说的对，这些孩子里，您最孝顺，外公现在没了，你肯定也吃不下。”
“正好饿一饿，以表你的孝心。”说完拉了贺文卿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以后对我老公说话客气点，我老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您计较，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二姨，我男人可不是姨父，我老公当老板当惯了，见不得别人甩脸子。”
路过泔水桶时，手一翻，盛着面条的一次性碗就进了桶，发出咚的一声。
二姨被气的脸通红，转头朝刘茵撒气：“姐，你看看你家南姿，被惯成什么样子了，你平时就知道玩儿，你说说你家里你能管住谁？”
不远处，南姿的声音又传过来：“二姨，你家里你又管住谁了？谈论别人的教养之前先看看自己的，我妈是你大姐。”
刘茵冷哼一声起身进内屋了。
贺文卿沉浸在南姿一句句的我老公，我男人的甜蜜维护里，并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火堆边吃面，不远处是两个桌子，围满了人，一桌打麻将，一桌扎金花，时不时爆笑声传过来。
这一方角落是专属于他们之间的幸福时刻。
小姨给贺文卿递来一碗面走了，南姿坐在他身边，两人面前还放着一个小凳子，上面还放了几个小菜。
贺文卿挺惊讶：“哪儿来的小菜？”
南姿往买年前的火堆上放了两个树根：“我做的。”
S城的饮食和R城还是不太一样，贺文卿确实有些吃不惯，可是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吃饱肚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里吃到家乡的味道。
“你会做R城菜？”
南姿漫不经心：“嗯，会啊。”
“你怎么会的？”
贺文卿惊讶的嘴巴合不拢，他没让南姿做过饭啊，她什么时候学的？他只知道她会做南方菜。
南姿转头看贺文卿，火光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跟短视频学的啊，只能你照顾我，不能我照顾你啊？”
她又问：“好吃吗？”
贺文卿眼睛有点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他快速眨眨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