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审讯室里,铁锈和血腥味混在一起。
夏婉被绑在木椅上,手腕勒出紫黑色的淤痕。她的嘴角渗着血,但眼神依旧锋利如刀。
郭源泉站在她面前,军装笔挺,领口别着日本宪兵队的徽章。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煤油灯的光,镜片后的眼睛却像毒蛇一样冰冷。
“我对你不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却压抑着暴怒,“当年在哈尔滨,我让你住洋房,给你买貂皮大衣,可你呢?”
他猛地揪住夏婉的头发,强迫她抬头,“你和那个军统的孤狼私通,生了两个孽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嘶吼,“我郭源泉哪里比不上他?!”
夏婉冷笑,吐出一口血沫,正好溅在他的军靴上。
“因为你是日本特务!” 她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你出卖同志,手上沾着中国人的血!我宁愿死,也不会让我的孩子认贼作父!”
啪!
郭源泉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脸上,夏婉的头猛地偏向一侧,血丝从嘴角滑落。
“贱人!” 他怒吼,反手又是一记耳光,“你以为你是谁?一个臭婊子,也配教训我?!”
夏婉的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她仍然死死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
“中村大人。” 一旁的日本宪兵少佐微微躬身,“要不要用刑?”
郭源泉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军装领口,脸上重新恢复了那种虚伪的优雅。
“当然。” 他冷冷地说,“给我打,打到她说出同党为止。”
他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住脚步,回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对了,忘了告诉你,”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正式入了中村家的族谱,现在是日本人了。”
夏婉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狗汉奸!” 她嘶声骂道。
中村源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对宪兵挥了挥手。
“别打死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我还要用她钓出那两个小杂种。”
皮鞭撕裂空气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
夏婉的衣衫被抽烂,血痕一道道浮现在皮肤上。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惨叫。
“说!你的同党在哪?!” 宪兵厉声喝问。
夏婉抬起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我的同党?” 她喘息着,声音微弱却坚定,“全中国的老百姓,都是我的同党!”
宪兵大怒,举起鞭子又要抽下,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中村大人!” 一个日本兵慌张地冲进来,“游击队……游击队袭击了李家庄的据点!”
中村源泉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看向夏婉。
夏婉笑了,尽管她的脸上满是血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以为……抓了我……就结束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会来救我的……也会……杀了你……”
中村源泉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暴怒取代。
“给我继续打!” 他咆哮道,“打到她咽气为止!”
王掌柜的拳头砸在土墙上,指节渗出血丝。
游击队的人埋伏在宪兵司令部外的巷子里,可日本人的机枪架在高墙上,探照灯来回扫射,连只野猫都溜不进去。
“跟他们拼了!” 王婶攥着土制手榴弹,眼睛通红,“夏婉撑不过今晚!”
王掌柜一把按住她的手。
“别冲动,冲进去全得死!” 他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正面是青天白日,背面刻着“飞鹰”二字。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她被日本人打死吗?”
“闭嘴!” 王掌柜突然掐灭烟头,眼神锐利如刀,“还有个法子。”
县城电报局的窗口亮着微弱的灯光。
王掌柜的食指在电键上跳跃,发报声淹没在雨声中。
「孤狼亲启:黑桃皇后被捕,生命垂危。敌巢森严,速援。飞鹰。」
发完最后一个字,他猛地扯断电线,把发报机砸碎扔进茅坑。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巡夜的伪警察。
王掌柜慢悠悠提起裤子,顺手把铜钱塞进对方口袋:“老总,行个方便?”
伪警察捏了捏铜钱厚度,咧嘴笑了:“滚吧。”
密电送到时,墨寒正在擦拭他的毛瑟枪。
电文在煤油灯下化为灰烬,他的影子在墙上剧烈晃动,像一头被激怒的狼。
“王八蛋……” 他盯着火焰,想起当年那座破庙,夏婉怀里抱着他和千鹤的孩子,而千鹤的嘴角渗着血。
门突然被推开。
“长官,王记药铺的东家求见。” 副官低声道,“说是……关于三个孩子的事。”
墨寒的枪“啪”地掉在地上。
土屋的蛛网在风中颤抖。
王掌柜直接一拳砸在墨寒脸上:“你他娘还算个男人?!”
血从墨寒嘴角流下,他没擦。
“小星、小墨、小芹,” 王掌柜每个字都像刀子,“那都是你的种!夏婉替你养了八年娃娃,现在她在日本人的手里,快被打死了!”
墨寒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个?”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活人。
王掌柜甩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夏婉抱着两个婴儿站在延安土窑前。
“你和中岛千鹤风流快活的时候,夏婉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王掌柜冷笑,“你还为了那个日本女人记恨夏婉。”
墨寒的拳头捏紧:“千鹤是她杀死的,她们黑桃小队一向厉害!”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孤狼,如果你不救夏婉,就太对不起她了!”王掌柜一拍桌子说。
“我,我会救她,她毕竟给我生了三个孩子……”墨寒低声说,“可是我不能原谅她杀了千鹤,千鹤是个无辜善良的女人!”
“我看见那块墓碑了,爱妻千鹤,”王掌柜说,“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你只要帮我们救出夏婉,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
墨寒点头,算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