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就猜到裴思颜或者王氏会出手，但江照月听到裴思雅这么说，心头还是不由得一紧，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母亲和二哥争吵后，她和三姐姐把过错推到二嫂身上，我担心她们对二嫂不利，这些日子便格外留心她们的一举一动。”轻生一事后，裴思雅和江照月接触数次。
越接触越喜欢江照月，越忍不住想要对江照月好，便偷偷跟踪裴思颜几次，终于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道：“昨日出府，我看到三姐姐去见二嫂的妹妹了。”
江照月惊讶地问：“江晚雪？”
裴思雅点头：“是。”
“她们说了什么？”
“我离得太远，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后来我从三姐姐的一些话里听出来，她们想让你名声扫地，让二哥厌弃你，让二哥休了你。”
哦。
她们打了这个算盘呢。
江照月心里有了底儿。
“二嫂，你要多加小心。”裴思雅面色凝重起来。
“我会的，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江照月真不知道裴思颜东一榔头西一棒的，到底是要干什么。
“二嫂救了我这条命，我应该感谢你的。”
“你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看！
二嫂多好啊！
哪怕言行和时下京中贵女贵妇有所不同，但她率性真诚、不拘小节、自信坚定又长得特别特别特别好看，搞不懂三姐姐和母亲为什么不满意。
裴思雅反正是特别想成为二嫂这样的人，她道：“我会的。”
“嗯，你去忙吧，不然三妹妹又要挑你的刺了。”
“二嫂要小心。”
“好。”
“我也会暗中帮助二嫂的。”尽管王氏不像有些主母那样苛待庶子庶女，也真心实意地想要庶子庶女都有出息，但庶子庶女在她那里并没什么说话权。
裴思雅想要帮助江照月，也只能暗中。
接受他人的善意，也是一种友好的表现，江照月立刻笑着道：“好，那就辛苦你了。”
裴思雅开心地离开了。
裴思静也过来了，和裴思雅说的话差不多，江照月笑着问：“五妹妹，你真的和四妹妹无话不谈吗？”
裴思静错愕。
“刚刚思雅和我说过这些事，你又来说一遍。”
知道三姐姐和母亲居心不良后，裴思静一方面不想连累四姐姐，一方面也不想二嫂受到伤害，就一个人关注着三姐姐和母亲。
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四姐姐，居然也做了这样大胆的事情，她忍不住嘟起了嘴：“四姐姐居然不和我说，一会儿我定要质问她！”
“你也没有告诉你四姐姐呀。”江照月道。
裴思静顿时尴尬。
印象中沉静、倔强、隐忍的裴思静居然出现了嘟嘴、尴尬这些表情。
真是可爱啊。
江照月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知道你们的好意，我会小心的。”
裴思静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就是“你要守礼”“你要懂事”“要稳重”。
她也照着做，偶尔会在裴思雅面前有点任性，大部分时间就像一个大人。
可她到底刚刚满十二岁，心里压抑着“小孩子模样”，被江照月摸一下脑袋后，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又欢喜又委屈又有些依恋的感觉，心里忍不住冒出来一句“二嫂真好呀”。
“不要和你四姐姐闹喔。”姐妹两个都是聪明的，又是为彼此好的，江照月知道她们不会闹，但她还是以哄的口吻同裴思静说话。
裴思静第一次又乖又软地点头，比裴衡还乖还软。
“思静！你要不要干活了！”裴思颜看到裴思静和江照月亲近，顿时不满。
裴思静吓一跳。
“不怕，去忙吧。”江照月道。
裴思静一点儿也不怕，开心地跑去忙了。
江照月抬眼望向裴思颜。
裴思颜笑道：“二嫂真是惹人喜欢，四妹妹五妹妹接二连三找你说话。”
“可不是嘛，三妹妹也来找我说话呢。”江照月接话。
呸！
谁找你说话！
美着你了！
裴思颜不再理她，转头去忙。
江照月边忙，边思考裴思雅裴思静所说的话，处处小心。
“二奶奶，可以去迎客了。”孙嬷嬷走过来道：“三爷、四爷已经去大门迎接，二奶奶和三姑娘一起去垂花门迎接，世子夫人带着四姑娘和五姑娘等人在这儿招待。”
安排的挺合理。
江照月和裴思颜刚到垂花门，就有宾客来。
孙嬷嬷小声道：“二奶奶，这是文渊阁大学士秦大人夫人汪氏及三女儿。”
不待江照月上前，裴思颜已经和汪氏寒暄起来，她根本不给江照月说话的机会，就命人将汪氏带去百花苑，然后接着迎接下一位。
孙嬷嬷见状望向江照月：“二奶奶。”
“能者多劳，那就只能辛苦三妹妹了。”江照月乐得清闲。
这时候吴氏和江晚雪来了，两个人先同裴思颜说话，然后冷冷淡淡地同江照月打声招呼，就进了百花苑。
最后来的就是定远大将军之女言稚衣。
书中说她清丽脱俗，雅致怡人，仿佛一朵洁净无暇的芍药一般，让人望之憧憬。
江照月看一眼，在心里啧啧赞叹，言稚衣果然是清纯无害小白花一挂的，但她知道言稚衣内里却是个有主意又坚定的人，不能小觑。
和其他贵女贵妇一样，言稚衣第一眼就看向江照月。
她以为江照月会粗鲁丑陋，没想到……没想到江照月长得这般明媚艳丽，周围人和事忽然间就失色了。
裴景舟是不是……见过江照月这样的绝色，所以才坚定地要成婚的？
她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
“言姐姐，你终于来了！”裴思颜上前就挽上言稚衣的胳膊，拉着她朝百花苑走。
言稚衣便和裴思颜聊起来。
江照月带着孙嬷嬷等人跟上。
百花苑里连排屏风，将春日宴一分为二，男宾在左，女宾在右，王氏坐在主位上和一些年长贵妇们闲聊，其他贵妇和贵女们都在小声议论着。
“刚刚那个是江照月吗？”
“是啊。”
“她长得挺好看的呀。”
“可惜是个没规矩的。”
“是啊，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全靠裴三姑娘迎客。”
“她根本就是这样的人啊。”
“啧啧啧，没想到裴家二公子真的会娶这样的媳妇。”
“……”
看到江照月进来，贵妇和贵女们立即闭了嘴。
江照月还是听到了一些话语，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言稚衣上前去给和王氏说话。
“二嫂，你别难过。”裴思雅悄悄走过来安抚。
裴思静跟着道：“就是，她们根本不知道二嫂是什么样的人，就会乱说。”
“放心，我当她们是放屁。”江照月道。
听到江照月说话这样粗鲁，裴思雅和裴思静一愣，旋即想到这是二嫂能够说出来的话，二人顿时放心。
王氏和年长贵妇们聊的差不多了，就对着众人说一些客套话，让众人随意玩耍，投壶、赏花、游船都行，不用拘着自己。
她特意道：“江氏，你照料着。”
“是。”江照月应。
“照月嫁进国公府后，真的懂事了不少。”吴氏接话。
裴思颜跟着道：“是啊，二嫂成婚第二日就砸哭过五弟，你猜怎么着，五弟现在还挺喜欢二嫂。”
她说的是事实，可“砸哭过五弟”这句话，一下就让所有人都觉得江照月还是个自私贪婪、愚蠢恶毒的人，顿时看江照月的目光带着嫌弃。
“是吗？长姐在承宁侯府的时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都是怕她的。”江晚雪火上浇油。
吴氏闻言望着江照月，就等着江照月在众人面前失礼。
言稚衣静静望着江照月。
裴思雅和裴思静担心。
孙嬷嬷小声道：“二奶奶，忍一忍，回头让二爷来解决。”
“我就不是能忍的人。”江照月道。
孙嬷嬷闻言大惊。
江照月抬眼望向裴思颜。
来了来了。
吴氏、江晚雪和裴思颜等人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