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代马拉镇边上有许多停下来的板车,这儿有闻名遐迩的美酒,不少经商的人路过都会过来尝一尝。
马车又行驶了十来分钟,刚行驶到卡代马拉镇,就听拂央声音羞涩:“觅星,我想上厕所,能在卡代马拉镇停一下吗?”
她想了一路才绞尽脑汁想出这个借口。
人有三急,简直完美!
祁睿似笑非笑点头,温声吩咐梦勒,还提醒了一句:“快些,大人着急了。”
至于急的是什么……
祁睿优雅地理了理衣袖的褶皱,如一个安静乖巧的贵公子般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拂央顶着一张修改过的脸很是坦然地品茶。
咋的,只要她脸皮厚,就无人能击败她。
女儿家的不好意思?
不存在的。
祁睿愉悦地继续翻书,眼睛捕捉着书上的文字,心中所想却与之无关。
伊丽莎白女商、小女巫……
卡代马拉镇坐落于高司塔国中部,与皇城只隔了两座大城市。
马车一停下,拂央便捂着肚子毫无风度地跑了。
祁睿看着远去的拂央背影,手中的书随意一抛,梦勒慌忙抱在怀中,担忧地张望,往常举止得体的圣女大人早已已经消失在巷口。
“殿下,真的不需要派人跟着圣女大人吗?”才刚刚出过事,梦勒觉得自己就像操心所有的絮叨老爷子,而大殿下却始终云淡风轻。
更奇怪的是,明明圣女大人也认识殿下,却好像是在跟大殿下玩什么新型play,殿下还特地嘱咐他们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梦勒一路都在心中嘀咕,难道这是圣女大人和殿下促进感情的小手段?他们终于要开始发展感情了吗?
早该如此!
做侍卫的有再多好奇心,在这位表面和善实际咳咳的殿下面前,还是不敢过多询问。
祁睿悠哉悠哉跟随她离开的方向而去,挥挥手留给众侍卫一个背影,“你们休息一下,等我们回来就离开。”
他背对着众人,没人看到他嘴角翘起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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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气!板上钉钉的货,竟然被人横插一脚!”
克莱尔等人停在阴暗潮湿的巷子中,这巷子向来是路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太阳照不进去,空气都比外面冷清不少。
克莱尔怒极,一张脸红得像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他伸出脚狠狠踹了旁边堆叠的空箱,犹不过瘾,又一拳砸下去。
空箱产生裂痕,却没有爆开。
他满腔怒火却找不出办法,只能躲在这陋巷中宣泄着情绪,无能狂怒。
众兄弟面面相觑,或迷茫、或恐慌或无措。
有人脸上挂了彩,却无暇清理,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
“克莱尔,怎么办?”人群中响起一个男声,他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但是不问问后续,他实在害怕。
没有这批货顶上,就该他们的项上人头顶上了,没有人想死。
众人希冀地看着克莱尔,克莱尔压力极大,忽而暴起抓住离他最近的小土豆骂道:“怎么办?我也想知道怎么办!这货被谁家抢走了也不知道,现在连候补的退路都没了,你说怎么办?拿命补上你觉得怎么样?!”
克莱尔的愤怒显而易见,脸上的肉仿佛都随着他的气愤而抖动,呼出的鼻息如拥着烈火扑向大伙。
“噗嗤……我以为多大能耐呢,原来是一群无能狂怒之徒啊?”
一道悦耳的女声晃荡在半空中,克莱尔等人循声抬头,却见狭长的天际边上出现一个身穿洁白长袍的女子。
女孩长得甜美,穿着高贵洁白的服饰,面上笑得狡黠,眼神轻蔑,居高临下地站在屋檐边上俯视着他们。
“臭娘们说什么呢?!”这群男人再颓废,骨子里对女性的鄙视竟然使他们瞬间团结振作起来,个个面色不善怒瞪拂央,眼中的惊艳与邪肆一目了然。
拂央嚣张地从天而降,一脚踹在最靠近墙壁的男子背上。
力道之大,男人直接被踹得扑向对面墙壁,正面狠狠撞向墙壁,鼻血飚出,发出响彻天际的惨叫。
在众人未反应过来之前,她又拧断了一人的手臂,不顾对方的哀嚎猛地一拳过去,男人晕厥过去。
拂央嫌弃地撇撇嘴,将其当成了踏板踩在左脚下面,抬头环视一圈笑眯眯道:“听说……有号称女商伊丽莎白的手下的人,在郊区差点劫走了别人的货物,你们知道……是谁吗?”
她语气平静而缓和,眉毛一压,在场人便不约而同感到了一股寒意。
“克莱尔!”小土豆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冲向拂央,嘴里不干不净骂着:“臭娘们,不好好在家绣花偏要出来举行正义,待会让你知道谁应该在下面!”
拂央眼都不抬,在男人扑过来之时率先出击,长腿利落地一个横踢,矮个的土豆便如风中枯叶,被踹向斜后方的路灯。
速度之快,土豆压根没有时间应对,低矮的身躯如一滩烂泥般撞在路灯上,缓缓滑落,直而挺的路灯杆子在众人眼中随之凹陷弯折。
拂央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裙摆,抬头冷笑道:“诸位,可以告诉我了吗?你们到底是谁?”
没有人出声。
不知道是被她这一手吓的,还是不敢暴露身份,平时吆五喝六的男人们都在试图缩小自己身体,眼睛不住往巷子口的阳光瞟,企图逃出这个地狱。
拂央见此,很善解人意出声:“既然这样,那我便自己找答案了哦。”
巷子中传出起伏不定、声音高高低低的杀猪声,路过的人压根不敢过来看,个个脚步飞快,生怕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情。
黑暗的角落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点在阴影里目睹一切。
“想去哪呢?”拂央一手拽住与巷子出口仅有一步之遥的男人,表情和善。
她的行为与脸上表情极为不符,转身将人随手一甩,该人叠在东倒西歪的同伴身上,苟延残喘睁着昏花的眼睛,湿漉漉的血从额角流下。
她的煞气在打斗之中早已掩盖不住,脸上笑意再明显,都无法掩盖她的不满。
“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
唯一一个还能站着的男人退无可退,随着拂央的逼近,“扑通”一声跪倒在潮湿的地上。
脚边是被揍成猪头的同伴,左手旁是被打断了腿和胳膊的伙伴,他实在害怕。
“那你说说,你们究竟是谁的人?说得不好不对,可是会像他一样的。”拂央稍稍往左倾斜,示意男人说谎话的下场。
男人当然知道,这个伤得最重的同伴刚刚就是编了谎话,咬死是伊丽莎白的手下,这才被收拾得最惨。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她显然知道伊丽莎白没有下属,且不相信他们嘴里的谎话。
“我说,我说……我们是卡代马拉镇混道上的闲散人员……前阵子克莱尔带着我们加入了连海帮旗下,我们受他们庇佑,替他们做事。就是……就是抢抢东西,帮忙运货送货之类。”
男人声音断断续续,不时抬头小心翼翼看着拂央,生怕这身手诡谲的女魔头一个不顺心就把他掀翻了。
“还有呢?”
“还有?”男人有点迷茫地反问,见拂央不耐烦似的眼睛一眯,忙抢道:“任务都是克莱尔在上传下达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她眉头一拧,一眼看出男人有所保留,一针见血道:“你说谎。你参与了这次抢劫,明显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你猜猜,我的拳头会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呢?”
拂央站得笔直,缓缓扬起手臂。
男人猛地嚎出来:“我说我说,我们上头其实跟罗兰家族有关,只知道这次补不上货,我们会被除掉,其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他哭得声泪俱下,眼里的惶恐迷茫不似作假。
拂央快速挥拳,一拳砸在男人面中,男人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只听她的轻声细语飘荡在狭窄的巷子里:“我也没说……会被你机会呀。”
巷子里倒了一群大男人,拂央恍若未闻,很熟练地从他们衣兜里搜东西,只在名为克莱尔的男人身上找到几块银币还有一个奇怪的徽章。
“啧……冒充伊丽莎白女商的手下,罗兰家族手下的人就这点本事?可不够看啊。”
拂央慢悠悠整理好洁白的袍子,正要离开,忽而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波动。
她的眼睛准确捕捉到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