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沈星因为叶家案子忙得近乎脱层皮——通宵加班、翻阅卷宗、调查监控、走访线索,连本来已经在走流程的离职手续都被一拖再拖。他当初想着速战速决、一身轻松,哪成想越查越深、越挖越黑,简直像捅了冤鬼的窝,一查一个不吱声。
“叶家的案子还没处理完?”木清轻声问。
沈星长出一口气,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差不多了。该抓的抓了,该起诉的起诉了。至于叶永成和叶永功两兄弟,也多亏你之前提醒得早,我们没再白费力气去查他们的下落——他们确实已经不在人间了。”
他顿了顿,眼神微闪,“现在就剩下案卷的整理,还有一份最终报告要写。说实话,虽然累得够呛,但让那些冤死的人得以昭雪,这事——真的挺值。”
木清轻轻点头。
以人间官署的运转效率,这几日内完成这番处理,已属难得。
“做得不错。”她的声音不高,却难得给了句正面评价。
沈星受宠若惊,背脊都挺直了几分。
她却已经转移了思绪——
最近幽冥那边实在越来越不像话,失踪的阴魂数量不明,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结果。看来该找时间亲自过去一趟,把那群尸位素餐的鬼差敲打一顿。还有酆都那个整天嚼糖吃薯片的小祖宗,也该拎起来晒晒太阳了。
就在她心中盘算整治计划时,沈星开口问:“木观主,你怎么会来国家隐修会?”
他这些天全身心扑在叶家案上,对外界发生的事并未多留意,自然不知道木清是如何在全国玄术交流比赛上大放异彩的,更不清楚她刚刚才“轻描淡写”地一指灭了一个恶贯满盈的邪修。
“来录个笔录,现在就走。”她语气平平,像是在说今天路过买了瓶水。
沈星“哦”了一声,正要再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上次你处理的那起案子的奖金已经批下来了。叶家这次的,我也单独帮你申请了一笔额外奖金,等两笔都到账,我一起转你。”
“行。”木清向来对这些俗务不挑,别人给得顺,她就接得顺。
沈星咬了咬牙,终于把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木观主,我……能不能请你收我为徒?”
顾长风在角落噎住一口茶,差点呛死。
——感情连上级领导苦追猛问都没能撬出半句实话,他离职的真正原因,谁能想到,卡在心口不说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木清抬眼看了沈星一眼,摇了摇头,“我此生只收一名徒弟。”
话音落下,她顿了顿,看着沈星头顶泛着的那一抹日渐厚重的功德金光。
这金光澄澈而稳固,显然是多年行善积德积下的,不带一丝功利气息。祖上显然也是做了不少好事的人家,积善积德,香火清明,气运安稳。
“不过……”她话锋一转,“虽然不收徒,但指点几招倒也无妨。你可以到玄灵观做个挂名弟子,你想学的,只要我会的,便都可以教你。”
也就是虽然没有师徒名份,却有实打实的传授之实。
这话比“收徒”两个字更叫人心动。
沈星耷拉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比刚才看到木清还要兴奋,像一只原本下雨天窝在屋角的金毛,忽然听见有人喊“遛弯”——“我、我真的可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嘴巴张了张,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天降之喜”。
“可以。”木清语气不改,一如既往地平静冷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准备好了,就到玄灵观挂名即可。”
沈星激动得都快原地画符烧香了,他紧张地问:“那我需要做什么准备?”
木清扫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带上黄纸十刀,朱砂三盒,毛笔一筒,外加八百根备用笔头。玄灵观不收空手弟子,入门要有诚意。”
顾长风在一旁终于没忍住,“这黄纸,画符都够画到下辈子了吧……”
“我这就下单!毛笔我买加厚款的,保证耐写!”沈星整个人像打了鸡血,连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毫不犹豫拿出手机,双眼放光地点开爱团团,“能跟着木观主学习,就是把黄纸铺子盘下来,我也在所不惜。”
顾长风扶额,语气颇有点劝不动的无力感,“……你清醒点,她是能教,你学不学得会还得另说……”
“我肯定学得会!”沈星拍着胸脯,眼里写满了虔诚与疯狂,“这叫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顾长风:“你这更像是妄想……”如果,你看了术士比赛现场,神律之刃的攻击力的话。
木清没理会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地走出门外,背影在黄昏下拉得修长,一如她在人间行走的身姿——轻盈、果决、令人心生敬畏。
顾长风一边看着他在爱团团里疯狂加购的页面,甚至还顺手点了“次日达加急配送”,一边震惊了,“……你这速度也太快了点?”
沈星表情认真得仿佛接到了国家任务,“你不懂。我得抓住机会,以后说不定也能在玄学界混个响亮名号,比如‘玄灵观木观主首席挂名亲授弟子’……”
顾长风翻了个白眼,“挂名你都要念出来?你是想在通告上印个小括号加备注吧?”
沈星自豪地点头,“必须的,这是我一生的荣耀!”
“你说,我也拜……”顾长风话还没说完,沈星就怒瞪而视。
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真当我是死的吗?
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炎煌看到木清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不到你堂堂掌管三界律法和秩序的羲和上神,会被人界请进衙门。”
他笑着打趣,“怎么样,被盘问的滋味如何?”
“如果你好好的一张嘴说不了什么好话,我觉得它似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觉得呢?”木清的目光冷冷扫过炎煌,语气平淡,话里面的威胁却淋漓尽致。
炎煌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变得僵硬。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意识到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干笑了一声,识趣地往旁边挪了半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哎,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怎么着你也算我战友,兄妹般的情谊……”
兄妹?
这只鸟是不想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