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走两步,那只纤柔的玉手就从他掌心抽离,身后传来唐婉之毅然决然的声音:
“好!”
寂静的空气里,她的声音近似呼吸般柔弱,却又透着股身赴刑场的决绝。
刘父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好什么?”
唐婉之闭着眼,决然道:“你们不是想验吗?来吧!”
“师娘。”
余生心疼的看着她,面对如此情况,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力,若是别人这样折辱唐婉之,他大可拔刀将其斩杀,但这些都是刘大明的亲人,他实在无可奈何。
唐婉之看着他,浅浅一笑,轻声道:“他们已把话挑明,若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将罪名坐实?你先出去等我。”
余生转念一想,忽觉此话在理,若真就此离开,反倒落人话柄,以李贵珍那副德行,不出三日便会将此事捅得满城皆知。
张巧儿说道:“阿生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
余生点头,转身推门而出,屋内只留下唐婉之,张巧儿,李贵珍,刘母四人。
其余人,尽数退出房门。
屋内,张巧儿确认门窗紧闭之后,遵照刘母吩咐,把柴木灰铺设在地上。
这一幕,余生可以看见,因为他知道李贵珍心思歹毒,担心她会迫害师娘,早已暗中跃上房顶,拆开瓦片,潜藏监视此恶人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在做此决定之前,他已在心里挣扎多次,诚心自问到底是正义守护还是好色为之?
得出的结论是前者。
他全神贯注地透过瓦缝,看着屋内的一切。“验身”在他的认知里,是要赤身裸体的,一想到此,心脏砰砰的,都快要跳出来了。
此时张巧儿已将木灰细心铺设完毕,垂首立在一旁,好像在等待下一步指示。
紧接着,一位身穿素白长裙,身姿曼妙的美人出现在余生视线里,不是师娘还能是谁?
刘母脸色严肃,不知说了句什么,余生耳力差,此刻除了脑袋里的嗡嗡声,什么都听不见。
只见师娘极不情愿地将手伸下裙摆,渐渐地,褪下一件白色物事。
“亵衣”余生虽未见过,但这东西谁都识得。
刘母从她手中接过亵衣,拿在手里仔细检查。
片刻后,放回旁边的衣架上。
紧接着,刘母对李贵珍使了个眼色,后者毫不客气将唐婉之裙摆向上提起。
屋内纵使全是女子,师娘此刻已然羞的不肯睁眼。
余生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师娘的脸,纵使知道此刻她下身已无寸缕,却什么也无法看见。
这时,刘母不知又说了句什么,唐婉之双腿横跨于木灰上方,缓缓蹲了下去。
张巧儿已不知何时取来一根鹅毛。
刘母在她的搀扶下,以近乎趴着的姿势扑在唐婉之跟前,那张连笑都会让人憎恶的老脸注视着下方。
张巧儿用鹅毛在唐婉之鼻尖不停扫动,没几下,唐婉之就打了个喷嚏。
她停下手中动作,低头不知问了句什么,在得到刘母不悦的回复后,又继续挠动。
在唐婉之打了十几次喷嚏之后,李贵珍放下裙摆,将刘母搀扶起身,两人走出屋子。
唐婉之走回床前,眼角已有泪珠滚落。
余生听力不行,眼力却超乎常人,这一幕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这里,他大概已有所了解,若打喷嚏时草灰没动,则为完璧之身,若草灰被吹散,则证明贞洁已失。
且不说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测试有多荒谬,即便真有效,在这灾荒战乱之年,女子四处奔波逃亡,运动量极大的情况下,哪能保证不会造成破损?
他将瓦片放回,轻身跃下屋顶,绕了个圈,若无其事地返回前院。
此时刚好碰见刘母和李贵珍一同出来。
刘父很急切,刚看到二人,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声音微颤,问道:“结果如何?”
刘母点点头,说道:“木灰没动,完璧之身。”
刘父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是我们错怪她了。”
李贵珍皱了皱眉,阴笑道:“呵,现在是,能保证她永远能守住吗?要我说,得赐玉带。”
纵然是毒妇,却终究是女人,碍于自身情面,她话说的较为隐晦。
“既如此,那请收拾东西滚吧。”
众人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冷冽如刀的语气,循声望去,是一位黑衣青年——余生。
刘父,刘母,刘大全,李贵珍四人,均是一愣,刘父道:“你……你你在说什么?”
他语无伦次,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口齿不清的傻子,会突然说出如此清晰且带有威慑力的话。
余生冷然道:“封建顽固,迂腐不化,你们儿子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还要别人为他守身如玉,如此行径,与畜牲无异。”
“给你们半刻钟时间,收拾东西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此刻,他已无需再演,师娘既是完璧之身,便不存在与人苟且之事,身旁有位正常男人也不会遭人非议。
几人都是面目愕然,如遇鬼神般盯着余生。
刘父沉稳老练,很快便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装的?原来你不是傻子……”眼底满是骇然之色。
余生冷哼一声,说道:“自始至终都是你们在认为,我又几时说过自己是傻子?”
言语间,他已往前迈了两步,伸手把李贵珍从刘母身旁揪了出来。“啪”一巴掌扇在她的左脸,淡淡道:
“这一巴掌,是为我师娘打的,她仁慈不与你计较,你却处处刁难于她。”
“混吃你都混不明白,整天就知道挑事,若不是看在大明夫妇的面子上,早将你埋到梧桐树下当肥料了。”
李贵珍先前被打的是左脸,这次又挨了一巴掌,原本浮肿的脸上,一下子歪斜的不成比例。
刘大全往前站了一步,想护下妻子,可目光和余生刚接触,又暗暗缩了回去。
两位老人年事已高,刘大全是老实人,他只能率先针对李贵珍,杀鸡儆猴。
“啪”一声,脸和手掌碰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余生擦了擦手,看着旋转倒地的李贵珍,缓缓走了过去。
“你不是说要离开此地吗?还不去收拾东西,等着我送你?”
李贵珍惊恐地捂着脸,愣了愣,仿佛还未从惊愕中醒来,听见余生这句话,“哇”的一声,杀猪般哭出声来。
见儿媳哭声惨烈,刘母厉声骂道:“只会打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余生笑了笑,说道:“别想着用这种话来绑架我,告诉你,我虽不是奢杀之辈,但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再敢对我师娘不敬,我会让你知道,不止打女人,我还会打老人。”
如此恶妇,与那些恶霸无异,唯一区别就是恶霸欺人,恶妇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