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长孙府。
长孙无忌正在书房中煮茶汤。
长孙大人口味重,在开水中放入碾碎的茶末后,又先后放入了一大勺盐、一大勺羊油。接着又放入茱萸、姜葱、薄荷、蜂蜜、大蒜。
总之怎么刺激怎么来!!!
看着翻滚的茶汤,长孙无忌用鼻子嗅了嗅。
然后这头老狐狸自言自语的道:“长安城的气味有点不对啊。”
就在这时,长孙冲走进书房,躬身道:“父亲,一向不曾来往的三叔突然邀请孩儿过府一叙。”
“长孙安业?他为何突然邀约我儿?”长孙无忌狐疑的喃喃自语。
“孩儿也不知。”长孙冲恭敬的在一旁作答。
长孙无忌喝了口茶汤,品了半晌后,喃喃的道:“终于明白为何最近总感觉长安城气味不对了。
听说最近长孙安业和裴寂、李孝常等人走得很近,还时不时入宫探望陛下。现在他又邀约我儿等一众亲朋勋贵,怕是图谋不轨啊。”
长孙冲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抉择?”
长孙无忌瞪了长孙冲一眼,厉声道:“长孙冲,你给为父记好了!!我长孙氏一门荣辱都系在太子身上!!以后不要问“如何选择”的蠢话。”
长孙冲急忙下跪:“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长孙无忌瞥了长孙冲一眼,又喝了口茶汤才道:“起来吧。”
长孙冲站起身,小心翼翼的问:“那孩儿将长孙安业的请帖给退了?”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不用,你就大大方方的赴约。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好,然后禀报给太子。”
“父亲是让孩儿去当细作?”长孙冲问道。
“嗯。”长孙无忌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低头继续喝茶汤。
“孩儿告退,这就去卧底。。”
“去吧。”
“等等!!”在长孙冲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长孙无忌突然将他叫住。
“父亲还有何吩咐?”长孙冲疑惑的站在原地。
长孙无忌思量许久后道:“先不要去,等为父请示太子后再决定。”
长孙无忌说完,立刻写了封信,在信上将事情详细说了。让管家快马将信送到城外渭水大营,面呈太子。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管家带回李世民回执。
回执上只有四个字“自行斟酌。”
长孙无忌看后,苦笑数声,然后叹息着对长孙冲道:“不用去了,最近就呆在府中安心读书吧。”
长孙冲好不容易捞到个立功的机会,有些不甘心的道:“父亲为何啊?!太子让父亲自行斟酌,又没说不让孩儿去。”
长孙无忌苦笑着道:“太子明显早就知道了长孙安业等人图谋不轨的事,却没有通知为父。太子这是在考验为父呢。
既然如此,我儿为何要去长孙安业身边卧底,惹一身骚呢。
我长孙氏的功劳和荣宠已经够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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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既怕便宜老子苦,又怕便宜老子开路虎。
李二出去浪了一圈,装了个大逼之后安然回营,大受众人吹捧。送助攻的送助攻,拍马屁的拍马屁,这让李二神气非常。
看着李二望向自己得意洋洋的神情,李承乾心里就跟吃了屎一样的难受。
李二甚至还故意撩拨李承乾:“逆子,你就学吧。父王的气魄,父王的本事,够你这个逆子学个几十年的。”
李承乾最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身后传来李二放肆的大笑:“你这逆子,怎么说你两句就急了呢。”
李承乾气咻咻的回到自己的营帐,对跟屁虫般跟在身后的裴行俭和十八龙鳞道:“打扫战场时,本王叫你们扣下的二十副突厥人衣甲呢?”
小春子躬身道:“都按主子的吩咐,放在营帐中了。”
李承乾又问:“你们中可有人会突厥语?”
李三躬身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会。当年奴婢曾与马将军跟随平阳公主镇守娘子关,跟突厥对峙过一段时间。奴婢当时身为斥候,特意学过突厥语。”
李承乾再问:“还有多久天黑?”
裴行俭躬身道:“回禀殿下,半个时辰之后,天完全黑透。”
李承乾道:“小春子,给本王取一套最小的突厥衣甲来,给本王换上。”
“奴婢这就去给主子将突厥衣甲洗干净烘干后送来。”
“不用,要的就是原汁原味,要的就是那股子羊膻味。”
“主子不是最爱干净的吗?”
“叫你去就去,废话那么多干嘛?”
“主子息怒,奴婢这就去。”
不久,小春子取来突厥人的左衽衣,生牛皮甲,一顶皮毛头盔。
这一套衣甲不知多久没洗,刚拿到李承乾面前,一股怪味就从李承乾鼻子直顶天灵盖。
李承乾强忍恶心,吩咐道:“给本王换上。”
李承乾虽才八岁,但因为吃得好、睡得香的缘故,又加上李家的将门基因,李承乾的身形已有寻常十二三岁少年般那样高大,比同样岁数但却营养不良的裴行俭足足高了一个头,大了一圈。
待几个太监将突厥人的衣甲给李承乾穿上,李承乾蹦跳一番后道:“虽宽松了些,但也勉强将就。”
见李承乾来真的,裴行俭急忙劝谏:“殿下身为太子嫡长子,未来的大唐储君。身穿突厥人衣甲,恐会惹得太子不喜,文武百官议论。
殿下在营帐中玩闹还行,万万不可穿出去。”
李承乾一瞪眼:“谁说本王玩闹了,本王今夜要穿着它带你们混入突厥营中。”
这次不止裴行俭了,十八龙鳞卫齐齐下跪:“主子,冷静冷静再冷静,三思三思再三思啊!”
裴行俭也跪下道:“殿下千金之体,岂能轻身犯险。若殿下有非去突厥大营的事情,让属下代您去就是。”
李承乾摇头:“你身份不够,说不上话。本王此次前去突厥大营是要去找突利可汗,分化离间他和颉利可汗的关系。”
裴行俭也摇头:“即使要离间突利和颉利的关系,殿下只需向太子献计,请太子派一能言善辩之人去便可。何须殿下亲自前去。”
李承乾冷哼一声:“你们又不是没看到白天父王的那个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本王若是向他献计,他定会将功劳据为己有。到时他定又会在我面前显摆,你们受得了,本王可受不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