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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踏入这片死亡谷地的人。涵婓站在谷口一块被熏得黢黑的巨岩上,脚下是扭曲破碎的车辙印,深深嵌入被某种强酸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地面。目光所及,一片狼藉。

十辆巨大的、由铁骨木打造、足以抵御寻常妖兽冲击的辎重粮车,此刻如同被孩童蹂躏过的玩具,散乱地倾覆在谷道两侧。坚韧的车辕被蛮力折断,断口处木刺狰狞。覆盖货物的厚重油毡布被撕扯成褴褛的布条,沾满了黑红色的粘稠污渍,在正午惨白的阳光下散发着不祥的光泽。

真正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散落一地、本该装满灵谷与妖兽血精肉的粮袋。

它们大多被粗暴地撕开,但流淌出来的并非金黄的谷粒或暗红的肉块,而是一种粘稠、缓慢蠕动着的、如同腐败脓血般的黑色浆液!这些浆液浸透了周围的泥土,形成一片片冒着细密气泡的污浊沼泽,散发出比尸臭更加甜腻、更加钻心的腥气。正是这气味,弥漫了整个山谷。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黑色的泥泞中,保持着临死前最后挣扎的姿态。他们都是负责押运的血灵宫后勤修士和护卫的血刃卫。致命伤五花八门——咽喉被利爪撕开,胸腔被巨力砸塌,头颅被锐器贯穿……但诡异的是,所有伤口边缘的皮肉,都呈现出一种被强酸腐蚀后的灰败、萎缩状态,并且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霉菌般的暗红色绒毛!

几只负责拖拽粮车的低阶血核驮兽,庞大的身躯倒毙在粮车旁。它们体表覆盖的坚硬鳞甲并未遭受重创,但口鼻中却不断涌出黑色的泡沫,巨大的眼珠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瞳孔深处残留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它们背脊中央的血核晶体,原本应该稳定地散发着微光,此刻却黯淡得如同蒙尘的劣石,表面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呕……”一名跟随涵婓前来的年轻血刃卫终于忍不住,猛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浓烈的腥甜气味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击溃了他的神经。

涵婓面沉如水,眉峰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腿,靴子踏入了那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泥沼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帝君兽低吼一声,紧随其后,巨大的兽爪落下,溅起大片污浊的黑泥,它熔金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他走到一具仰面朝天的尸体旁。死者是一名血刃卫什长,胸前护心镜被某种尖锐物体洞穿,留下一个边缘腐蚀发黑的孔洞。涵婓蹲下身,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血芒,小心翼翼地挑开死者紧攥的拳头。

掌心,死死捏着一小撮残留的粉末。

粉末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难以形容的颜色——介于死灰与暗紫之间,夹杂着点点细微、仿佛拥有生命的猩红光点。涵婓的指尖刚一靠近,那粉末上星星点点的猩红光芒骤然亮起,如同无数微缩的恶毒眼瞳!一股强烈的、带着麻痹与侵蚀性的阴冷气息瞬间顺着指尖的血芒试图钻入!

“哼!”涵婓冷哼一声,指尖血芒猛地一涨,化作一小簇跳动的血焰。嗤嗤声响中,那诡异的粉末连同其上的猩红光点瞬间被灼烧殆尽,化作一缕带着腥甜味的青烟飘散。

“幽冥花粉……”涵婓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后勤调度的主事官“血鹞”——一个身材精瘦、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的中年将领,赤瞳副将的心腹——带着一队亲卫急匆匆赶到。看到谷中惨状,血鹞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统帅!”血鹞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惶恐,“末将失职!这批军粮是前线三支纵队三日的配额!如今……”

“查!”涵婓打断他,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血鹞的脸,“劫掠者痕迹,花粉来源,伤亡详情。我要所有细节,立刻!”

“是!”血鹞不敢怠慢,立刻起身指挥手下亲卫分散勘察。

涵婓站起身,走到一辆倾覆的粮车旁。巨大的车厢侧翻在地,底部露出一个隐秘的、被巧妙伪装成车底加固结构的暗格!暗格已经被暴力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几片同样沾染了那种诡异死灰暗紫粉末的破碎符纸。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暗格缝隙里的粉末残留,凑到鼻尖。那股阴冷的、带着精神侵蚀的腥甜气味更加清晰。这绝不是血核世界已知的任何一种植物花粉!它更像是……某种活物的排泄物,带着幽冥族特有的污秽与衰亡气息。

就在这时,帝君兽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头颅转向谷地一侧被阴影笼罩的山壁,熔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一片看似普通的、覆盖着苔藓的岩壁区域,锋利的獠牙呲出,喉咙里滚动着极度危险的咕噜声。

涵婓立刻警觉,血刃无声无息地滑入掌心,统帅血契的力量在体内奔腾流转。他顺着帝君兽注视的方向,缓步走去。

血鹞也注意到了异常,带着几名亲卫紧张地跟了上来。

靠近那片岩壁,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寒意渗透出来。空气中弥漫的腥甜气味在这里似乎被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金属的冷冽感?

涵婓示意众人停下,自己上前,血刃刀尖凝聚一点血芒,轻轻挑开覆盖在岩壁上的厚厚苔藓。

苔藓剥落,露出下方冰冷坚硬的岩石。岩石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图案!

那是一个由三道交叉的、锐利如剑锋般的爪痕构成的印记!爪痕深入石髓,边缘光滑,带着一种斩金断玉的凌厉感。在爪痕交叉的中心点,还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异常精致的图案——一片被冰霜覆盖的针叶!

“冰爪印……冷杉标记……”血鹞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这惊愕迅速转化为一种被刻意压制的、冰冷的愤怒,“是……是白羽血将麾下的‘寒锋卫’!只有他们,才会留下这种独特的冰霜爪印和冷杉标记!”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

跟随血鹞的亲卫们瞬间炸开了锅!

“白羽大人?怎么可能!”

“寒锋卫?他们为什么要劫掠自己的军粮?”

“难道……难道白羽大人他……”

“住口!”血鹞猛地回头,厉声呵斥手下,但他自己的胸膛也在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复杂的光芒——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他猛地转向涵婓,单膝重重跪地,声音带着一种沉痛和义愤:

“统帅!证据确凿!冰爪印是寒锋卫独门功法‘玄冰劲’留下的特征!冷杉标记更是白羽血将亲卫队的徽记!末将万万没想到,白羽大人竟会做出这等……这等自毁长城之事!前线将士若断了粮草,血核活性被幽冥花粉抑制,如何抵御地脉裂缝中涌出的幽冥鬼物?!这简直是……通敌叛宫!”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白羽血将所辖防区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的激愤:“请统帅下令!末将愿即刻率部,踏平白羽防区,擒拿叛逆,夺回军粮,以正军法!为死去的兄弟讨还血债!”

他身后的亲卫也被这情绪感染,群情激愤,纷纷拔出兵刃,怒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踏平白羽防区!”

“擒拿叛逆!”

“讨还血债!”

涵婓静静地站着,如同风暴中心的一块礁石。他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那三道凌厉的冰爪印和那片微小的冷杉标记,又缓缓移到血鹞那张因“义愤”而微微扭曲的脸上。血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精光,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嫁祸。

太明显了。

白羽性格孤高清冷,行事虽然极端(如53章冰封裂缝),但绝非无智之人。若真是他下令劫粮,怎会留下如此清晰、如此具有指向性的独门印记?这简直是将“我是凶手”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赤瞳……或者说血鹞背后的主子,这手段未免太过拙劣急躁。是算准了自己新掌兵权、立足未稳,面对如此“铁证”和群情激愤,不得不对白羽动手,从而挑起血将内斗,消耗自己的力量?还是……这拙劣的背后,隐藏着更深的、必须立刻将水搅浑的目的?

涵婓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些流淌着黑色浆液的粮袋上。幽冥花粉……抑制血核活性……这绝非仅仅为了劫粮那么简单!这是在釜底抽薪,要废掉血灵宫依仗血核之力作战的根本!

“统帅!军情如火!请速做决断!”血鹞见涵婓沉默,再次高声催促,剑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头被临时征调来清理现场、体型较小的血核妖虎,似乎被山谷中弥漫的诡异花粉气息和血腥味刺激得有些狂躁。它焦躁地低吼着,用爪子扒拉着一个滚落在黑色泥沼边缘、相对完好的粮袋。那粮袋被利爪划破,更多的黑色浆液汩汩流出。

突然,妖虎似乎闻到了什么,硕大的头颅凑近粮袋的破口,用力嗅了嗅,随即发出一声疑惑的呜咽。它猛地张开大口,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住粮袋的一角,用力撕扯!

“嗤啦——!”

坚韧的兽皮粮袋被撕开一个大口子,里面填充的、已经腐败成黑色浆液的灵谷倾泻而出。然而,就在这堆污浊之中,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物体,随着浆液滚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粘稠的黑色泥地上!

那东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它通体由一种暗沉无光、仿佛能吸收周围光线的黑色金属铸造而成,形状如同一个微缩的沙漏。上下两端是尖锐的圆锥体,中间连接着纤细的金属腰身。腰身内部,并非寻常的透明晶体,而是填充着一种粘稠的、不断缓慢流动着的、散发着微弱暗红色光芒的液体!

这暗红光液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沙漏细腰中缓缓沉降,上端圆锥体中光液已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沉降聚集在了下端圆锥体内。

“这是……什么东西?”一名亲卫惊疑不定地低语。

血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盯着那个沙漏,脸上原本激愤的表情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惊愕和……一丝慌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被涵婓精准捕捉!

帝君兽发出一声更加低沉的咆哮,巨大的头颅转向沙漏,熔金的竖瞳中充满了本能的厌恶和警惕,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利爪不安地刨抓着地面。

涵婓的心猛地一沉。帝君兽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这东西,极度危险!而且与幽冥族密切相关!

他毫不犹豫,指尖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芒激射而出,精准地卷向那个诡异的黑色沙漏!

就在血芒即将触及沙漏的瞬间——

嗡!

沙漏表面那些看似装饰性的、极其细微的扭曲纹路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芒如同血管般瞬间布满整个沙漏体!一股冰冷、死寂、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波动猛地扩散开来!

离得最近的那头血核妖虎首当其冲!它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抽搐起来!它背脊中央的血核晶体疯狂闪烁,光芒急剧黯淡,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更骇人的是,它原本凶悍的兽瞳之中,竟猛地倒映出无数扭曲蠕动的、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幽冥鬼物虚影!这些虚影正疯狂地撕咬着它瞳孔中倒映出的世界!

“吼——!”妖虎彻底陷入疯狂,不分敌我地朝着最近的血鹞亲卫扑去!

“小心!”场面瞬间大乱!

而涵婓的血芒,已经牢牢卷住了那暗红光芒大放的黑色沙漏!

接触的刹那,一股极其阴寒、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力量顺着血芒逆流而上,狠狠冲击涵婓的神魂!仿佛有无数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呓语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也强行涌入——

破碎的画面:堆积如山的粮袋被快速搬运……隐蔽的山洞……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甚至包括血灵宫低级服饰)的蒙面人……他们将一种散发着死灰暗紫光芒的粉末,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液体,灌入粮袋……

冰冷的指令:“……花粉混入……抑制血核……沙漏启动……坐标锚定……”

最后,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正将手中最后一个沙漏,塞进粮袋的夹层……那背影转身的刹那,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一闪而过——令牌上,赫然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血色鹰隼!血鹞的令牌!

“呃!”涵婓闷哼一声,强行切断那逆冲的阴寒力量,统帅血契在体内轰鸣,将侵入的幽冥气息瞬间焚灭!但他的脸色也微微发白。

而此刻,那被血芒卷住的黑色沙漏,似乎因为被外力强行触动,产生了剧烈的反应!下端圆锥体内,那些粘稠的暗红光液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起来!沙漏表面的暗红纹路光芒暴涨!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沙漏下端圆锥体原本光滑的底部,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划过,缓缓浮现出几个扭曲、诡异、散发着浓郁不祥气息的暗红色符文!

那并非血核世界的文字!其扭曲的形态、笔画间流淌的恶意,与第50章深渊壁画中记载第四纪元毁灭的幽冥文字如出一辙!

符文一闪而逝。

随即,沙漏下端圆锥体的金属外壳,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缓缓变得透明!透过那透明的外壳,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沸腾翻滚的暗红光液底部,沉淀着一小撮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幽蓝色冷光的……砂砾?

这些幽蓝砂砾并非静止,它们正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凝聚、排列、组合……最终,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坐标方位!

“天……穹……城……东……七……街……”

涵婓死死盯着那由幽蓝砂砾组成的坐标,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天穹城东七街?!

那根本不是什么军事要地!那是天穹城内,靠近平民区边缘,一片鱼龙混杂、居住着大量底层修士和凡人的棚户区!那里人口密集,建筑杂乱,根本没有任何战略价值!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坐标锚定在那里?!幽冥花粉抑制血核,沙漏倒计时指向这个坐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股极其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涵婓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统帅!小心!”血鹞的惊呼声带着一丝变调的尖锐,猛地响起!

就在涵婓心神被那诡异坐标所慑的刹那,他手中血芒卷住的黑色沙漏,异变再生!

沙漏腰身处那纤细的连接金属,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一道刺目欲盲的暗红血光!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不好!”涵婓瞳孔骤缩,想也不想,统帅血契的力量瞬间爆发到极致,卷住沙漏的血芒猛地膨胀,形成一个厚实的血色光茧,将剧烈震颤、光芒刺眼的沙漏死死包裹在内!同时他身形暴退!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血色光茧内沉闷地响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狠狠撞击在光茧内壁上!光茧剧烈地扭曲、膨胀,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刺目的暗红光芒透过裂缝疯狂溢出,将整个死亡谷地映照得一片妖异!

噗!

涵婓如遭重击,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强行压制这狂暴的爆炸,即使是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反噬!

血光与暗红光芒交织闪烁,持续了足足数息才缓缓平息。

当光芒散尽,涵婓手中的血色光茧也悄然消散。掌心,只剩下几块焦黑扭曲、冒着缕缕青烟的金属碎片,以及一小撮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普通灰尘般的幽蓝色砂砾。

沙漏,自毁了。

只留下那个如同烧红烙铁般深深印刻在涵婓脑海中的平民区坐标——天穹城东七街。

以及,爆炸前最后一瞬,他透过那沸腾的暗红光液,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象:砂砾勾勒的坐标下方,似乎还有一行稍纵即逝、更加微小的幽冥符文。那符文的形态,像极了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无尽恶意的眼睛!

谷地中一片死寂。

只有那头被幽冥花粉和沙漏力量双重侵蚀、陷入彻底疯狂的血核妖虎,还在被几名惊魂未定的血刃卫围攻,发出凄厉绝望的咆哮。它瞳孔中倒映的幽冥鬼影越发清晰,仿佛随时要破瞳而出!

血鹞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他死死盯着涵婓手中那几块焦黑的碎片,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他腰间,那枚刻着血色鹰隼的令牌,在阴暗的光线下,仿佛正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涵婓缓缓摊开手掌,任由那些焦黑的碎片和失去光泽的幽蓝砂砾从指缝间滑落,坠入脚下污浊的黑泥。

他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血鹞,扫过地上流淌的黑色浆液,扫过那些覆盖着暗红绒毛的尸体,最后,定格在天穹城的方向。

军粮被劫,只是开始。

幽冥花粉抑制血核,沙漏锚定平民区坐标……赤瞳派系急不可耐的嫁祸……

一张无形而致命的巨网,正伴随着那沙漏中最后一粒幽蓝砂砾的坠落,朝着天穹城,朝着他,当头罩下!

帝君兽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心中翻腾的杀意与冰冷,猛地仰头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咆哮!狂暴的声浪席卷整个死亡谷地,震得山壁簌簌落石!它熔金的竖瞳之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焰,死死锁定天穹城东方的天空。

那里,是东七街的方向。也是风暴即将降临的……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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