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在葬骨林中心那一点骤然升腾的、如同远古凶神复苏般的恐怖气息中,被强行扭曲、拉长。
>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帝君兽爪尖那一点深邃到吞噬光线的暗金光芒,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焦点。它疯狂地凝聚、压缩,爪尖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肉眼可见地扭曲、塌陷,形成一圈圈诡异的黑色涟漪。
> 毁灭!纯粹的、焚灭一切的毁灭意志,如同无形的飓风,横扫整个战场!
> “阻止他!”血灵军镰刀军士面具下的瞳孔缩成针尖,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惊骇!他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帝君兽真正搏命的本源之力!远超之前燃烧本源突围时的威能!
> 嗡——!
> 五条幽冥锁链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发出刺耳的尖啸,速度暴涨,带着冻结灵魂的极寒,放弃其他方向,从五个刁钻的角度,全力噬向帝君兽那抬起的右爪!目标直指那正在孕育毁灭的爪尖!
> 同时,五头融入阴影的幽冥血嗅兽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更加尖锐疯狂的嘶鸣,从藏身的阴影中猛地扑出!它们扭曲蠕动的身躯化作五道污秽的暗影洪流,张开无数流淌着腥臭涎液的巨口,噬咬向帝君兽全身要害,试图打断这恐怖力量的凝聚!
> “孽障!休得猖狂!”万剑阁李崇山须发怒张,断岳古剑发出一声沉闷如山的嗡鸣!他并指如剑,猛地向前一点!
> 脚下“破煞剑阵”光芒爆射!七柄长剑同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剑鸣!
> 轰!
>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山岳精华压缩而成的巨大金色剑罡,带着堂皇正大、镇压万邪的恐怖威势,撕裂瘴雾,如同天罚之剑,朝着帝君兽当头斩落!剑罡未至,那沉重的“破煞”之力已让帝君兽脚下的地面轰然下沉三尺!
> “宝贝是我的!”散修联盟的鼠须男子尖声怪叫,贪婪压过了恐惧。他手中一对铁胆猛地抛出,迎风便涨,化作两颗燃烧着惨绿色毒火的巨大骷髅头,带着凄厉的鬼啸,一左一右撞向帝君兽!数十名散修也红了眼,各种飞剑、毒砂、阴雷、符箓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却大多集中在帝君兽那看似最为脆弱、被幽冥寒气侵蚀的左臂!
> 三方势力,前所未有的默契!所有致命的攻击,在这一刻摒弃了彼此的提防,目标只有一个——打断帝君兽这玉石俱焚的搏命一击!将他彻底湮灭在这力量的爆发之前!
> 攻击!如同毁灭的洪流,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瞬间淹没了中心的帝君兽和涵婓!
> 涵婓紧闭着双眼,意识如同沉入沸腾的熔岩之海。
> 血契的链接前所未有的灼热、清晰!她“看”不到外界的攻击,却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帝君兽体内那股正在疯狂攀升、即将冲破临界点的毁灭性能量!那是他燃烧生命本源、榨取每一分潜力的最后咆哮!
> 同时,她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如同亿万根冰针攒刺而来的死亡威胁!
> 巨大的压力通过血契狠狠碾压着她的神魂!血灵铠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胸口的血玉核心滚烫得如同烙铁,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的七窍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被这狂暴的链接和恐怖的压力撕成碎片!
> 但她的意志,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死死锚定!
> **“力量!给他!所有!!!”**
> 涵婓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她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有任何防御!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气血,甚至血灵铠赋予她的那部分远古战魂的凶煞之气,都顺着血契的通道,如同决堤的星河,疯狂地、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帝君兽那濒临崩溃的躯体!
> 她感觉自己仿佛在燃烧!灵魂在燃烧!生命在燃烧!
> 嗡——!
> 帝君兽爪尖那一点暗金光芒,在涵婓毫无保留的献祭灌注下,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炽烈光华!
> 那不是光!
> 是焚尽万物的本源之火!是撕裂苍穹的凶兽之怒!
> “吼——!!!”
> 一声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痛苦、却也带着无上决绝与毁灭快意的咆哮,从帝君兽的喉咙深处炸裂开来!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将扑到最近的几头幽冥血嗅兽震得倒飞出去,污血狂喷!
> 他布满血丝的熔金竖瞳,此刻只剩下两团燃烧的、纯粹的金色火焰!
> 抬起的右爪,不再颤抖!那压缩到极致的暗金毁灭光球,猛地膨胀!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 五条噬咬而至的幽冥锁链,距离爪尖不足三尺!
> 五头血嗅兽的污秽巨口,獠牙几乎触及鳞片!
> 李崇山的断岳剑罡,带着撕裂大地的威势,已至头顶!
> 散修们的攻击洪流,距离淹没他仅剩毫厘!
> 帝君兽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到极致的、如同深渊裂口的笑容!
> 他抬起的右爪,带着那团膨胀到脸盆大小、散发出令空间都为之颤抖的暗金毁灭光球,不是迎向任何攻击——
> 而是猛地,狠狠拍向自己那条被幽冥寒气覆盖、被血色镇压铭文禁锢的左臂!
> **“以吾之血!焚吾之骨!燃吾之魂!”**
> **“焚天——烬世!!!”**
> 轰!!!!!!!!!!!
>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在葬骨林的中心点爆发!
> 那不是向外扩散的冲击波!
> 那是以帝君兽自身为原点,以他燃烧本源、献祭左臂为代价,瞬间释放出的、无差别吞噬一切的毁灭能量风暴!
> 首先被吞噬的,是帝君兽自己的左臂!
> 覆盖其上的粘稠幽冥寒气如同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汽化!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血色镇压铭文,发出刺穿灵魂的尖利哀鸣,如同烧红的铁链寸寸崩断、湮灭!
> 暗金色的鳞片、血肉、骨骼,在这源自内部的毁灭风暴中,如同最绚烂也是最残酷的烟花,瞬间燃烧、分解、化为最纯粹的能量粒子!
> 紧接着,这股毁灭风暴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灭世凶兽,呈一个完美的、不断膨胀的暗金色光球,朝着四面八方轰然席卷!
> 首当其冲!
> 五条噬咬而至的幽冥锁链,如同投入熔炉的冰丝,连挣扎都没有,瞬间汽化消失!
> 五头扑到近前的幽冥血嗅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扭曲蠕动的污秽身躯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嗤啦一声,彻底蒸发!只留下几缕刺鼻的青烟!
> 那巨大的、由无数血色符文构成的幽冥缚灵阵,在这纯粹毁灭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继而轰然爆碎!主持阵法的血灵军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闷哼一声,齐齐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首当其冲的镰刀军士更是如遭雷击,手中巨大的血色镰刀“当啷”一声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撞断数根怪木,生死不知!
> 毁灭光球继续膨胀!
> 李崇山那威势无匹的断岳剑罡,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纯粹毁灭意志构成的叹息之墙!
> 轰——!
>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 巨大的金色剑罡剧烈颤抖,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剑罡蕴含的“破煞”之力与毁灭风暴疯狂对冲、湮灭!
> “噗!”李崇山身后的六名剑修同时身体剧震,脸色煞白,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脚下旋转的“破煞剑阵”虚影瞬间黯淡下去,明灭不定!
> 李崇山本人须发狂舞,藏青剑袍猎猎作响,古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脚下猛地一沉,坚硬的地面轰然炸开一个大坑!手中的断岳古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痕赫然出现!
> 毁灭风暴的余波扫过!
> 散修联盟那倾泻而下的攻击洪流,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间被蒸发、湮灭!
> 鼠须男子抛出的两颗燃烧着惨绿毒火的巨大骷髅头,如同泥捏的玩具,在毁灭风暴的边缘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 “不——!”鼠须男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转身就想逃!
> 但毁灭的余波已至!
> 如同无形的死神镰刀扫过!
>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散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连同他们祭出的法宝,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烛,瞬间融化、汽化!只留下原地一片焦黑的痕迹和几缕袅袅青烟!
> 鼠须男子跑得最快,但也只来得及跑出几步,毁灭的暗金光晕边缘扫过他的后背。
> 嗤——!
> 他花花绿绿的绸衫、干瘦的身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从后背开始,无声无息地消失!只留下半截身体和两条腿,带着巨大的、光滑的焦黑断口,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 贪婪的狂潮,瞬间被死亡的烈焰焚灭大半!侥幸未死的散修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所有贪婪瞬间化为最深的恐惧,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叫,连滚爬爬地向后亡命奔逃!
> 天地失色!
> 葬骨林中心区域,出现了一个直径近百丈的巨大真空地带!
> 所有扭曲的怪木、浓厚的瘴雾、堆积的腐殖土…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被抹除!地面被硬生生刮去数丈深,形成一个光滑如镜、边缘焦黑的巨大碗状深坑!
> 深坑的中心,只剩下一个身影!
> 帝君兽!
> 他庞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剧烈地喘息。
> 左臂,自肩部以下,彻底消失!断口处一片焦黑,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丝丝缕缕暗金色的火焰和粘稠的幽冥寒气残余在断口处纠缠、湮灭。
> 体表原本熔岩般流淌光泽的暗金鳞片,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地方甚至碎裂剥落,露出下方焦黑的皮肉。原本雄壮的身躯,此刻显得干瘪而虚弱,仿佛被抽空了所有血肉精华。
> 熔金色的竖瞳,火焰已经熄灭,只剩下一种燃烧殆尽的灰烬般的疲惫,但深处,那一点属于凶兽的、永不屈服的暴戾,依旧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燃烧。
> 焚天之决,代价惨烈!
> 燃烧本源,献祭左臂,换取这刹那的、焚尽一切阻挡的辉煌!
> 涵婓的身影出现在帝君兽身侧数丈外。
> 她单膝跪地,血灵铠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头盔面甲碎裂了大半,露出她苍白如纸、布满血污的脸庞,七窍流出的鲜血已经干涸,形成暗红的血痂。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仿佛灵魂都被刚才的献祭抽走了一部分。
> 血契的链接变得微弱而灼痛,传递着帝君兽那同样濒临崩溃的虚弱。
> 成功了?
> 涵婓强撑着抬起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
> 血灵军幽冥缚灵阵破碎,军士伤亡惨重,失去指挥。
> 万剑阁“破煞剑阵”受创,六名剑修气息萎靡,李崇山脸色铁青,持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剑身裂痕触目惊心。
> 散修联盟更是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 通往西北方向的葬骨林深处,那被天机密信指为“生路”的方向,此刻一片空旷!
> 机会!
> 唯一的逃生机会!
> “走…西北…”涵婓的声音嘶哑破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 帝君兽布满血丝的熔金瞳孔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深邃的黑暗。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在他眼中亮起。
> 他强撑着仅存的力量,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迈出一步,仅存的右爪伸向涵婓。
> 逃!
> 逃离这绝地!
> 然而——
> “好…很好!”
>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死寂的战场上空响起!
>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阴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
> 涵婓和帝君兽的身体同时一僵!
>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冰冷刺骨的悸动,如同毒蛇般瞬间缠绕上他们的心脏!
> 赤瞳!
> 战场边缘,那片被爆炸余波扫过、一片狼藉的断木碎石中。
> 空间微微扭曲。
> 一道身影,如同从水幕中缓缓走出。
> 暗红色的血灵军统领制式铠甲,覆盖着修长而充满力量感的身躯,肩甲上滴血之瞳的徽记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 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暗金色金属面具。
> 正是血灵军此行的最高指挥,赤瞳!
> 他…竟然一直隐藏在战场边缘!以某种秘法避开了那毁灭性的“焚天烬世”的核心冲击!
> 此刻,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万载寒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绝望的冰冷。
>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虚弱不堪的帝君兽和涵婓身上。
> “焚天烬世…上古凶兽的搏命禁术,果然名不虚传。”赤瞳的声音毫无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可惜,燃烧至此,已是强弩之末。”
>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帝君兽!
> 掌心之中,一个由无数细密血色符文构成的、极其复杂的印记瞬间亮起!那印记的形状,赫然与之前贯穿帝君兽左臂的血链末端,以及缠绕在血链之上的镇压铭文核心,一模一样!
> **“血脉——禁锢!”**
> 赤瞳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 嗡——!
>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
> 他那条被焚灭的左臂断口处,原本被毁灭风暴强行压制、湮灭了大半的幽冥寒气残余,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桶,轰然爆发!
> 更恐怖的是!
> 那些已经崩断、湮灭的血色镇压铭文,其核心的烙印并未完全消失!此刻在赤瞳掌心印记的召唤下,如同潜伏在帝君兽血脉最深处的毒蛇,骤然苏醒!
> 嗤!嗤!嗤!
> 帝君兽仅存的右臂上!胸膛上!甚至脖颈和头颅的鳞片之下!无数细微的、由纯粹血色能量构成、带着古老镇压气息的锁链虚影,毫无征兆地从他体内刺破鳞片和皮肉,穿透而出!
> 这些血链虚影比之前更加纤细,却更加致命!它们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疯狂地钻进帝君兽的血管、筋脉、骨骼深处!疯狂地抽取着他刚刚因爆发而残存的最后力量!疯狂地禁锢着他每一寸血肉的活性!
> “呃…吼!!!”帝君兽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充满了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咆哮!他刚刚迈出的脚步瞬间凝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亿万枷锁捆缚,剧烈地抽搐、颤抖!暗金色的血液从全身被血链虚影刺破的伤口中狂涌而出!
> 焚天之决带来的短暂辉煌,如同泡沫般被彻底戳破!换来的是更深、更彻底的禁锢与虚弱!
> “帝君兽!”涵婓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站起,但身体如同灌了铅,神魂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 完了吗?
> 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献祭了左臂,燃烧了本源,换来的只是一线转瞬即逝的生机,然后被更深的绝望吞噬?
> 赤瞳冰冷的目光扫过痛苦挣扎的帝君兽,最终落在他身边气息奄奄的涵婓身上。
> “还有你,血诏承载者…宫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魂。”他的声音毫无感情。
> 话音未落,赤瞳脸上的暗金色面具,眉心位置,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无声无息地裂开。
> 缝隙之后,并非血肉。
> 而是一只眼睛。
> 一只冰冷、非人、完全由精密无比的金属构件和流淌着幽蓝色能量液体的管道构成的——机械眼!
> 此刻,这只冰冷的机械眼,瞳孔的位置,一点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幽暗光芒,瞬间聚焦!
> 目标,涵婓!
> 涵婓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那机械眼的目光,带着一种超越此界法则的、冰冷而纯粹的毁灭意志!
>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前兆!
> 一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幽暗光线,从赤瞳面具眉心裂开的缝隙中,从那冰冷的机械眼瞳孔中,无声无息地射出!
> 光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瞬间冻结、凝固!连时间都出现了短暂的迟滞!
>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 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寂!
> 幽冥能量!来自那未知的、被帝君兽称之为“前代文明”的禁忌之力!
> 目标直指涵婓眉心!
> 快!
> 快到了超越感知的极限!
> 涵婓的思维甚至来不及转动,死亡的阴影已笼罩全身!血灵铠在如此诡异的攻击面前,仿佛失去了所有反应!胸口的血玉发出绝望的哀鸣!
> 避无可避!
> 挡无可挡!
> 就在这千钧一发、涵婓必死无疑的瞬间——
> “吼——!!!”
>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暴戾、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本能的狂暴怒吼,在涵婓身侧炸响!
> 是帝君兽!
> 在被全身血脉禁锢锁链刺穿、力量被疯狂抽取、痛苦到极致的状态下!
> 在涵婓面临那超越理解、源自机械眼的幽冥死光绝杀的刹那!
> 他那双燃烧殆尽的熔金竖瞳深处,一点源自血脉契约、源自某种更深层羁绊的狂暴意志,如同回光返照般,轰然爆发!
> 他庞大的、被无数血色锁链虚影穿透禁锢的身躯,爆发出最后一丝、完全超越肉体极限的力量!
> 不是躲避!
> 不是防御!
> 而是猛地向前一扑!
> 用他那仅存的、同样布满裂痕与血链的庞大身躯,如同最坚固也是最脆弱的盾牌,悍然挡在了涵婓的身前!
> 挡在了那道无声无息、带着纯粹死寂的幽冥光线之前!
> 噗!
>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闷响。
> 那道细如发丝的幽冥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帝君兽胸前覆盖的、布满裂痕的暗金鳞片,穿透了他的皮肉,穿透了他的骨骼…最终,从他宽阔的后背透出,余势不减,射入后方焦黑的地面,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微小孔洞。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 涵婓呆滞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如同山岳般的背影。
>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 被光线穿透的胸口位置,没有鲜血喷涌。
> 只有一点极其细微的、幽暗的光斑,在伤口处迅速扩散、蔓延!
> 所过之处,暗金色的鳞片、坚韧的皮肉、甚至坚硬的骨骼,都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无声无息地…湮灭!消失!
> 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边缘光滑的、空洞!
> 湮灭!物质层面的彻底抹除!
> 帝君兽熔金的竖瞳中,那最后一点狂暴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了一下,迅速黯淡下去。
> 他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山峰,轰然向前倾倒!
> 巨大的阴影,将涵婓彻底笼罩。
> 涵婓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接住,或是…仅仅是触碰。
> 指尖触及的,是冰冷、迅速失去温度的鳞片,以及那不断扩大的、散发着死寂湮灭气息的幽暗孔洞边缘。
> 整个世界,在涵婓的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眼前这不断倒下的、为她挡下必死一击的庞大身影,以及那不断侵蚀着他生命的、冰冷的幽暗。
> 赤瞳面具下,那只冰冷的机械眼,瞳孔中幽暗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对帝君兽这完全超出计算、以自身为盾的举动,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数据波动?但那波动瞬间平复。
> 他的目光,越过倒下的帝君兽,再次锁定了涵婓。
> 机械眼瞳孔深处,那点幽暗的光芒,再次开始凝聚。
> 斩草,除根。
> 然而,就在赤瞳的机械眼即将再次发射那致命的幽冥光线,彻底终结涵婓的刹那——
> 异变陡生!
> 轰隆隆——!
> 整个葬骨林,不,是整个北荒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 这震动并非来自地壳运动,而是一种…源自世界更深层次的、法则层面的哀鸣与颤抖!
> 帝君兽那倒下的庞大身躯,胸口被幽冥光线贯穿、不断湮灭的巨大孔洞边缘,那幽暗的死寂光芒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
>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超越界限的幽冥能量攻击和帝君兽燃烧殆尽的凶兽本源之力碰撞所引动!
> 以帝君兽倒下的身体为中心,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奇点,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 奇点出现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空间本身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 呼——!
> 如同宇宙初开的黑洞!
> 涵婓、倒下的帝君兽、还有距离最近的赤瞳,甚至周围数十丈内崩碎的岩石、断裂的怪木、弥漫的烟尘…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的空间吸力瞬间捕获!
> 赤瞳面具下的瞳孔第一次真正地剧烈收缩!他试图稳住身形,但那吸力之强,远超想象!他脚下的地面如同流沙般塌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拉扯向那个黑色的奇点!
> 涵婓更是毫无反抗之力,身体瞬间离地,和帝君兽庞大的残躯一起,被卷入那疯狂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涡流之中!
> 视野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 耳边只剩下空间被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嘶鸣!
> 下坠!
> 无休止的、仿佛坠向地狱深渊的下坠!
> 在意识被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瞬,涵婓只感觉胸口那枚滚烫的血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悲怆与渴望的悸动!
> 这悸动穿透了空间乱流,指向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尽头——
> 仿佛有什么亘古长存、神圣而悲凉的存在,正在那深渊之底,无声地…呼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