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放下手机,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窗外的风卷着几片落叶贴在玻璃上,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他没再看那条短信,只是站起身,拿起外套,径直走出办公室。
顾清欢刚从咖啡厅回来,接到悦薇的信息说沈心妍已经被警方控制住时,她正站在公司楼下,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落地窗。阳光刺眼,她眯了眯眼,心里却空落落的,仿佛一场仗打完了,却没人告诉她胜负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真以为她才是幕后主使?”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怎么都拔不出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她走进去,镜面倒映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她想笑一下,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像是被冰封住了。
回到办公室后不久,傅斯年也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确认她还在原地。
“我们得把她找出来。”他说。
她愣了一下,“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我说的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走近几步,声音低沉,“沈心妍背后有人。”
她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你是说……还有别人?”
“不止一个。”他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截图。画面中,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沈心妍常去的酒店外,手里握着一部正在通话的手机。
“这个人是谁?”她问。
“我正在查。”他看着她,“但我们需要亲自去找。”
她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
他没有劝阻,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好。”
他们当晚就出发了。
警方向他们提供了沈心妍逃亡前最后出现的几个地点,其中一处是她在小镇入住的旅馆。傅斯年联系了自己的人脉,在当地安排了可靠的接应人员。
飞机降落在小城机场时,天已经快黑了。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远处山峦轮廓隐约可见,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
他们在旅馆附近的一家民宿落脚。房间不大,布置简单,但还算干净。
顾清欢坐在床边,脱下高跟鞋,揉了揉酸痛的脚踝。
“你觉得,沈心妍为什么会被人利用?”她忽然开口。
傅斯年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她太想要赢了,哪怕手段肮脏。”
“可她明明什么都不缺。”
“有时候,越是拥有的人,越怕失去。”他转身看向她,“尤其是爱。”
她怔了一下,没说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过去,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我不是她。”
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前往旅馆调查。
老板娘还记得沈心妍,说她住的时间不长,只住了三天,期间几乎不出门,外卖都是放在门口。
“有没有人来找过她?”傅斯年问。
老板娘摇头,“没见着,不过有几次晚上听见她打电话,语气挺激动的。”
“她说过什么吗?”
“听不太清,好像是‘计划’、‘证据’之类的词。”
顾清欢和傅斯年对视一眼。
线索又断了。
但他们没有放弃。
接下来几天,他们沿着警方提供的路线,辗转多个城市。有时在偏僻的乡村停留,有时在热闹的市集穿行,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有一次,在一座旧城区的小巷子里,顾清欢发现一张被风吹到墙角的纸条。
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一个地址。
“这可能是沈心妍留下的。”她递给傅斯年。
他接过,皱眉看了许久,“像是密码。”
他们回到车上,傅斯年立刻联系技术团队破译。
等消息的时间里,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
面馆不大,墙上挂着几张老照片,角落里坐着几位老人,慢悠悠地喝着茶。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她忽然问他。
“哪一段?”
“就是……我们一起在院子里玩的那些日子。”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总喜欢用树枝在地上画画,说我以后要是当总裁了,就给你设计办公室。”
她也笑了,“结果你真的当上了总裁,我还真给你设计了办公室。”
“可惜你那时候已经走了。”他低头喝了口汤,“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看着他,心里微微泛起涟漪。
“现在不也补上了吗?”
他抬眸看她,眼神温柔,“嗯,补上了。”
手机震动起来。
信息来了。
那串数字解码之后,是一个银行保险箱的编号和钥匙卡号。地址在隔壁城市的市中心。
他们连夜赶路。
到达银行后,工作人员确认了身份,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里面有一本笔记本和几张录音笔。
傅斯年拿起来,翻了几页,脸色渐渐凝重。
“这里面记录了很多交易细节,还有几个名字。”他低声说,“有些是我父亲的老朋友。”
顾清欢心中一紧。
“所以……这件事牵扯到了傅氏内部?”
“恐怕比你想的还要深。”他合上笔记本,看向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她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沉重。
车窗外夜色如墨,只有零星几点灯光点缀着黑暗。
她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流动的风景,思绪却早已飞远。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你没走,我就不会有今天。”
她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离开的那几年,我学会了很多东西。”他语气温柔,“学会了责任,学会了如何真正去爱一个人。如果没有那段经历,我可能到现在还是个只会逃避感情的人。”
她鼻子一酸,伸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他回握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次第亮起,照亮了他们的归途。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民宿时,傅斯年的手机再次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傅先生,你们找到的东西,不该属于你们。”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傅斯年脸色骤变,迅速查看来电号码,却发现已经无法追踪。
“谁?”顾清欢问。
“不知道。”他低声说,“但我想,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们还继续追下去吗?”
他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
“当然。”
他转身拉开车门,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夜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他的衣角,也掀起了她的发丝。
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街角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