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还在空中飘荡,赤璃的指节已经泛白。那本古籍贴在胸口,蓝光像水纹一样缓缓起伏,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玄寂站在她身后,蛊丝缠在指间,一寸寸收紧。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扇门——那道裂开一道缝隙的石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
“走。”他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空气里的某种存在。
赤璃咬住下唇,点头。机关靴的能量开始回流,傀儡匣也重新嗡鸣作响。可她的脸色依旧发青,眼神游移不定,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兽。
山林深处,洞窟入口藏在藤蔓之后。两人几乎是跌进来的,身后的风带起几片枯叶,在脚边打着旋儿。
玄寂盘腿坐下,目光落在那本破旧的书上。封皮上的裂痕像是干涸的河床,每一页都像随时会碎成灰烬。
“你感觉到了吗?”赤璃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哑,“那个……身影。”
“嗯。”玄寂应了一声,语气平稳得近乎冷淡,“它说它是‘她’……也是‘它’。”
赤璃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我母亲……已经死了。”
“但它身上的气息和你母亲太像了。”玄寂眯起眼,“还有……它说我身上也有那种味道。”
沉默像一层薄冰,慢慢铺展开来。
“你的母亲是谁?”赤璃忽然问。
玄寂的眼神颤了一瞬,随即垂下眼皮:“霜月宸妃。”
赤璃猛地抬头。
“宸妃……”她喃喃重复,眉头拧紧,“不是说她通敌,被满门抄斩了吗?连尸体都没找到。”
“是。”玄寂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也许,她没死。”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赤璃站了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烧着什么东西。
“这不可能……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会藏在这种地方?为什么要变成那样?”
“她不是人。”玄寂平静地说,“至少,不再是。”
赤璃停下脚步,盯着他。
玄寂伸出手,幻灵蛊从袖口滑出,像一条银蛇般缠绕在他指尖。他轻轻一点,蛊丝触到古籍封面,寒意瞬间蔓延开来。
腐朽与血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尸臭。
“这不是普通的古籍。”玄寂低声说,语气里多了几分警觉,“它……活着。”
赤璃倒吸一口凉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他们开始尝试解读那些文字。
玄寂用幻灵蛊术渗入书页,试图捕捉背后的讯息。可每一次深入,意识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噬,头痛欲裂,甚至一度眼前一片漆黑。
赤璃则调整机关齿轮,对古籍进行扫描。材质、结构、能量波动……全都试过,却始终无法破译那些文字。它们像咒语,又像迷宫,晦涩难懂。
“这些字……不像是用来记录什么。”赤璃皱眉,“更像是在封锁某些东西。”
“也许是双重作用。”玄寂低声回应,“既记载秘密,又防止别人发现。”
“那我们怎么办?”
玄寂沉默片刻,摇头:“不知道。”
赤璃不甘心地翻过一页,却在空白处看到一道模糊的图腾。
她瞳孔一缩。
“这是……赤焰皇族的印记!”
玄寂立刻凑近,仔细观察那图腾的纹路。
“不对。”他低声说,“比皇族印记多了一圈暗纹……像是变异后的版本。”
“难道……这本书和赤焰王朝有关?”
“或者说,和你们家族的秘密有关。”玄寂抬眸看她,“你父亲,是不是研究过上古凶兽?”
赤璃愣住。
“你怎么知道?”
玄寂没回答,只是继续翻页。每一页都像是一道新的谜题,越往后,越让人不安。
洞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玄寂霍然起身,蛊丝迅速缠上手腕,眼神冷如刀锋。
赤璃启动机关靴,傀儡匣展开防御阵型,动作干净利落。
脚步声停在洞口。
“是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月泠缓步走入,手中握着一枚星象罗盘,眼神深沉。
“你们拿到了古籍。”她淡淡地说,“但恐怕,还没意识到它的危险。”
玄寂冷冷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给你们带个消息。”月泠将罗盘收入袖中,“青冥暗部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阻止你们解读这本书。”
赤璃眉头紧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找它?”
“因为……”月泠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古籍上,“它不只是唤醒凶兽的关键,它还是三国之间最大的禁忌。”
玄寂眼神一沉:“什么意思?”
“意思是,”月泠的声音愈发低沉,“一旦你们破解了它,就等于打开了潘多拉之盒。”
赤璃抱紧古籍,眼神坚定:“我已经别无选择。”
月泠看着她,叹了口气:“那么,希望你们能承受代价。”
话音落下,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住,有些真相,不是为了被揭开。”
洞内重归寂静。
玄寂重新坐下,目光落在那本书上。
“她说得对。”他低声说,“但我们必须继续。”
赤璃点头,手指再次抚上书页。
下一秒,整本书剧烈震动起来,书页自行翻动,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一道黑影从书中一闪而逝。
玄寂猛地抓住赤璃的手腕:“小心。”
赤璃却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书页中央浮现的一行血字:
**“当三王之心交汇之时,魇兽将苏醒。”**
玄寂瞳孔骤缩。
“三王之心……是什么?”
赤璃缓缓转头,声音沙哑:“你的心脏,我的心脏……还有一个,在哪里?”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一声爆裂般的巨响。
机关傀儡自动张开防御罩,玄寂的蛊丝如蛛网般铺满整个洞窟。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