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继续往后,可记忆到这里就断了。
季宴修意识回笼,脑中炸开无数碎片。他猛然坐起,眼底血丝遍布,冷汗浸湿卡通恐龙睡衣。
那些画面,爷爷的嘱托,襁褓中的余清歌,真实得令人窒息。
他扭头,望向窗边静立的余清歌。月光勾勒她清冷侧影,狐狸眼沉静幽深。
“那些都是真实的事情吗?”季宴修嗓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余清歌没有回头,声音平淡:“你看到了什么?”
“没事什么。”季宴修最后还是难以启齿,觉得心头巨石压顶。
余清歌终于转身,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我的命格对吧。这没什么的,反正我都习惯了。”她语气不起波澜,指尖却微微蜷起。
季宴修胸口一阵闷痛,愧疚与无力感交织。“对不起…”
“道歉就不必。”余清歌打断,“现在重要的是‘归墟秘藏’与《青囊书》。”
她扬起手中那张羊皮纸地图:“你季家祖坟,或许有线索。”
季宴修一怔,随即明了。爷爷的执念,定然与此地相关。
夜色深沉,黑色轿车驶离市区,朝郊外季家墓园方向疾驰。
车内气氛凝滞,季宴修几次欲言又止,余清歌始终沉默。
她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思绪万千。
原来,她并非天生孤寡,而是被人为改了命。
那个素未谋面的季家老爷子,竟是她命运的操盘手。
季宴修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冷淡,心中更添愧疚。“我爷爷他……”
“你爷爷已经死了。”余清歌截断话头,“活人,才需要为过去负责。”
季宴修语塞,方向盘被他攥得死紧。
抵达季家墓园已是午夜。墓园依山而建,松柏森森,月光下更显阴郁。
冷风卷过,带起呜咽般的松涛声,令人毛骨悚然。
季宴修自小怕鬼,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领余清歌往深处走。
“我爷爷的墓,在那边。”他指向最高处的一块墓碑。
墓碑材质上乘,雕刻古朴,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手笔。
余清歌开启“鬼眼”,四周并无异常魂体,唯独那墓碑处,阴气略重。
她走近,目光落在墓碑右下角,那里斜嵌着一块巴掌大的残破铜镜。
镜面布满铜锈,模糊不清。
“这是?”余清歌蹙眉。
“我也不清楚,好像从我记事起,这镜子就在这儿。”季宴修回忆。
余清歌伸出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镜面。
刹那间,镜面水波般荡漾,一缕微弱的魂力波动传出。
一道苍老而悲戚的虚影,在镜中缓缓浮现。
季宴修瞧着突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虽然他对见鬼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每次都还是会吓一跳。
“鬼啊!”季宴修失声惊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
虚影目光浑浊,带着深深的哀伤与无尽的悔恨,直勾勾盯着余清歌。
两行虚幻的泪水,自他眼角滑落。
余清歌微微挑眉,打量着镜中老者。
“地缚灵?”她轻声自语,“魂魄被困于此,无法入轮回。”
面前的苍老地缚灵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焦急地比划着,眼神充满恳求,泪水流得更凶。
余清歌见他哭得凄惨,又无法言语,不由开口:“瞧这老先生,泪眼婆娑,莫不是得了风湿?”
季宴修:“……”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镜中老者闻言,哭得更厉害,身形都有些不稳。
余清歌暗自思忖,这老鬼被困在此地,看样子是想传递什么消息。
她运转玄力,尝试与地缚灵沟通:“你有何未了心愿?”
老者拼命摇头,又指向余清歌,再指指墓碑,最后指向远方。
他神情激动,似乎想表达什么重要讯息,但镜中影像模糊,动作断续。
“他好像有话对你说。”季宴修看出端倪。
余清歌凝视镜中老者,那双充满悔恨与哀求的眼睛,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再次发问,语气放缓几分。
老者嘴唇翕动,镜面光影变幻,隐约浮现几个扭曲的字迹。
“归…墟…危…”字迹转瞬即逝。
余清歌心头一凛:“归墟秘藏有危险?”
老者猛地点头,脸上露出焦急万分的神色。
他又指向季宴修,再指向余清歌,双手合拢,做了个“保护”的动作。
“他是想说,归墟秘藏有危险,让你保护我?”季宴修猜测。
余清歌却觉得不止于此。老者看她的眼神,太过复杂。
那不仅仅是对一个普通人的期盼,更像是……亏欠与赎罪。
“你可有其他方式传递讯息?”余清歌眉头一皱。
老者摇摇头,一脸无奈,身影渐渐淡薄,似乎魂力不支。
他最后深深看了余清歌一眼,那眼神,饱含千言万语。
镜面恢复平静,只余斑驳铜锈。
季宴修心有余悸:“这个鬼,给我一种好熟悉的感觉。”
“他想说的,远不止这些。”余清歌眸光深沉。
“归墟秘藏的危险,究竟是什么?”季宴修追心里不由一慌。
余清歌没有立刻回答,她绕着墓碑走了一圈,指尖拂过冰冷的石刻。
“这墓,有问题。”她停在墓碑后方,那里泥土松动,有新翻的痕迹。
她蹲下身,拨开浮土,露出一块深色木板。
木板上,刻着与季宴修卧室金属盒上相似的符文。
“这是通往何处的暗格?”余清歌看向季宴修,眼泪露出一丝欣喜。
季宴修茫然摇头:“我从未听闻祖坟还有暗格。”
余清歌尝试推开木板,纹丝不动。
她取出那枚从金属盒中得到的奇特钥匙,比对符文。钥匙上的纹路,与木板上的符文,竟有几分吻合。
她将钥匙插入木板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轻轻转动。“咔嚓。”一声轻响,木板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
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药草香,从洞内涌出。
“下面,或许就是这个风湿鬼真正想让我们看的东西。”余清歌起身,神色凝重。
季宴修喉结滚动,手心冒汗。他有种预感,洞穴之下,藏着季家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