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静姝的催促下,大家正打算收工,只听得外头一阵吵吵。
众人放下叶子牌,开门出去。
一个个房间纷纷打开,众人站在走廊往下看。
见白风押着一个店小二来到大堂,将人摁跪在萧大人面前。
“大人,此人想跑。”
萧泽冷冷地看着惶恐的店小二,忽地唇角勾起一抹讥笑,韩刺史就找了这么个胆小鬼当内应?
“带到后院柴房,好好审问。”萧泽道。
白风又把人押走。
萧泽抬头,看到走廊上都是人,大声道:“无事,都回房安歇。”
乔修文犯愁:“会不会是刺客混进来了?”
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被刺客一路追的体验从未有过,去吃个饭遇刺客,去游个船又遇着刺客,回客栈睡个觉又跑出来个刺客……这跟他想象中轻松惬意的游学之旅完全不同,每天提心吊胆的,实在过于刺激了。
宋元佑不以为然:“刺客的目标又不是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万一我就是那倒霉的池鱼呢?刺客要对公主殿下下手还能理解,但沈姑娘为什么也被刺客盯上了?”
宋元佑拍拍乔修文的肩膀,下巴朝隔壁的方向抬了抬:“你的房间在那边,什么都别想,睡觉。”
说罢进屋关上房门。
乔修文叹了口气,抬眼看到住在他隔壁的李策和宁奕,咧嘴一笑,跟他们打招呼:“李兄,小公爷,你们要睡了吗?要不要聊会儿?”
李策和宁奕火速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乔修文郁闷,难道你们就不好奇刚才发生的事吗?真的能睡得着吗?
李策在屋里来回踱步,刚才他看了眼程姑娘的房间,灯亮了,她应该回来了。一刻钟前他还出门看过,灯没亮。
说明程姑娘刚回来,萧大人也刚回来。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他们从湖边回来的时候,飞凌侍卫将赵统领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赵统领似乎很着急,立马就带人跟飞凌一同出去了,那时候程姑娘不在房中,她房间的灯没亮。
而萧大人送公主殿下回来后,马上又走了,一走就是一个多时辰。
所以,赵统领的离开,跟萧大人的离开是否跟程姑娘有关?
刚才下面闹这么大的动静,除了公主殿下和程姑娘,所有人都出来查看。公主殿下或许是已经睡下了,让她的侍女出来查看,但程姑娘没出来就很奇怪。
要么,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她不方便出来。
李策摇摇头,算了,不想了,她没事就好。
陆妱妱看到程青澜房间的灯亮了,忙跑去敲门。
房门应声打开。
“青澜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吱声?”
程青澜莞尔:“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打牌打的正兴头上,我就不过来打扰了。”
程青澜站在门口,没有让陆妱妱进门的意思。
“亏我还担心你,青澜姐,今晚我跟你睡,你知道吗,我们去游湖,结果又碰到了那几个刺客……”陆妱妱说着就要往里挤。
今天的事,让陆妱妱颇有成就感,她也会留意细节了,一眼识破了刺客的身份,这份喜悦,她最想分享的人就是青澜姐。
程青澜挡住她:“妱妱,我走了好远的路,真的很累了,你明天再跟我说,行吗?”
桌上还放着药品,棉布什么的,还有血衣。
她不想让陆妱妱知道她受伤了。
陆妱妱这才留意到程青澜的脸色不太好:“你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
“不用不用,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好好休息,明儿个我再跟你说。”陆妱妱的倾诉欲没能得到满足,有点失落,但青澜姐的身体要紧。
关上房门,程青澜靠在门背上,默默地松了口气。
雅青回到房中,跟殿下禀报:“殿下,刚才白风侍卫抓了个人,奴婢看着像是送茶水的店小二。”
嘉敏腾地站了起来,送茶水的店小二?莫非就是往她房间送信之人?
所以,萧泽起疑心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查到她头上。
嘉敏惊疑不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雅青和紫苏低着头,谁也不开口,甚至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连呼吸都放的很轻很轻,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们,替公主殿下分忧解难,通常都没好下场。
如果事情很严重的话,她们很有可能会成为替罪羊,不开口,还有可能逃过一劫,这个时候,谁开口谁倒霉。
果然,嘉敏停下了脚步,目光在雅青和紫苏身上来回逡巡。
紫苏行事稳重,办事稳妥,而雅青,更会揣摩她的心思,更会说话,选谁呢?
嘉敏犹豫片刻,做出决断。
“雅青……”
雅青心头一沉,完了,公主选中了她。
嘉敏这边刚商议好,门外就传来萧泽的声音。
“臣有事要禀报公主殿下。”
嘉敏给紫苏使眼色,紫苏道:“萧大人,公主殿下已经安歇了,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儿明日再谈吧!”
萧泽道:“十万火急。”
他不信嘉敏今晚睡得着,就算她真的安歇了,也得起来。今日之事,他不想拖到明日再解决。
屋子里静了片刻,才又响起紫苏的声音:“萧大人稍等。”
萧泽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房门打开来。
嘉敏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面带微笑,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了帕子。
萧泽看了眼紫苏和雅青:“你们出去候着。”
紫苏为难,看公主殿下的眼色。
嘉敏微微颔首。
两人这才退了出去。
嘉敏强装镇定:“不知大人深夜见本宫,所为何事?”
她在萧泽面前,从不自称本宫,但今晚她用了“本宫”这个自称,意在提醒萧泽,别忘了她是公主殿下。
萧泽何尝不懂她的小心思,不过,这没用,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皇后,今晚也逃不过他的清算。
“殿下,程青澜今晚遇刺了。”
“啊?程姑娘没事吧?”嘉敏故作惊讶。
“受了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殿下不好奇是什么人行刺她吗?”
他的眼神平静,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但嘉敏感受到那湖底涌动的暗流,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两下,问道:“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