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妈妈,这……这怕是不大好吧,库房里头放的毕竟是我们姑娘私人的东西……”
陈妈妈越是面露难色,余妈妈就越是打定了主意。
“这有什么不好的,四姑娘往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凭四姑娘永平侯府嫡女的身份,嫁到婆家肯定要担负起主持中馈、掌事理业的重担。
“若是不早早教会四姑娘这些,往后她去了婆家什么也不会,给永平侯府丢了脸,我岂不是愧对老太太的嘱咐?”
余妈妈搬出老太太来压人,陈妈妈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
余妈妈明日要教沈丹清管理内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氏和沈明珠的耳朵里。
余妈妈离开侯府前,陆氏派人把余妈妈请到了合宜院,美其名曰关心关心沈丹清学规矩的情况。
“余婆子,你可真会办事!”
余妈妈一进合宜院,陆氏就将手中茶盏狠狠往桌上一搁,表达她的愤怒。
她给了她五百两银子,是让她敷衍了事、故意挑错、让老太太对四丫头失望,从而不让四丫头到京城闺秀圈子里去交际,而不是让她教四丫头真本事的!
“管理内务?”
陆氏吹鼻子瞪眼,一张脸满是愤怒,“余妈妈,你还想教她些什么?”
沈明珠也十分不满地瞪着余妈妈。
“侯府嫡女”、“主持中馈”、“掌事理业”。
余妈妈说的这几个词就像一个又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她真是讨厌死这个婆子了!
余妈妈赶紧赔笑说:“夫人、姑娘,你们可千万别动怒。你们是错怪余婆子我了!”
“错怪?要教沈丹清掌家理事可是你自己说的,也都传到祖母耳朵里去了,你现在同我们说是错怪了你,你骗谁呢!”沈明珠不依不饶。
余妈妈愈发恭敬地笑笑,说:“三姑娘,你真的错怪我了。学习掌家理事听上去是好事,可,要真的学会、学精,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
“走路说话、言谈举止,就算我教得再慢,四姑娘也总有学会的一天。可掌家理事就不一样了。掌家理事繁杂深奥,稍微教错上一点,结果就会相差甚远。
“到时候,我告诉老太太四姑娘总是出错,怎么也学不会,那才是真正断了四姑娘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呢!”
余妈妈混迹后宅多年,和多少夫人、命妇打过交道。
她这番精心准备的话一说出来,立刻就把陆氏和沈明珠给唬住了。
陆氏思索一刻,点头说:“掌家理事的确不易学。”
“是了,是了,我不过是寻个由头找四姑娘的茬儿罢了,怎么会真的教她本事。”余妈妈愈发谄媚,“夫人给了我重金,我自然会将夫人的交代深深记在心上。”
“行了,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
陆氏摆摆手,让余妈妈走了。
不过,沈明珠心里依旧有些不高兴。
她攀上陆氏的手臂,撅了嘴,幽幽问:“母亲,管家理事真有那么难么?”
陆氏最明白她的心思,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子,说:“难,真的很难。不过,我们珠珠儿这么聪明,再难的事情也能一点就通。
“再等一等吧。等老太太对四丫头的热乎劲儿过去了,母亲就让余妈妈教你管家理事。”
“珠珠儿想让母亲教我,在珠珠儿心里,母亲是最有本事、最有能力的。”
沈明珠扑到陆氏怀里撒娇。
逗得陆氏呵呵笑。
陆氏伸手抚着沈明珠俏丽的面庞,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
可是,老天爷为何要同她开玩笑,为何珠珠儿不是她的亲骨肉?
-
余妈妈回到自己的宅子,连喝了几口凉茶。
虽然,她唬住了沈丹清,也安抚住了侯夫人与三姑娘,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
偷盗宫中御赐之物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大不敬的重罪!
她真的要冒险么?
“砰!”
余妈妈心里正盘算着,院门忽然被一群混混踹开。
那些混混提刀的提刀,拿棍的拿棍,将院子里的东西好一通乱砸。
余妈妈哭着喊着让他们停下,还说要去报官。
几个混混立刻笑了。
“报官?你男人欠了我们赌坊两千两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如报官直接让他们把你男人关到大牢里去!!”
“什么?!两千两银子?!!”
余妈妈天塌了般跌坐在地上,回头狠狠瞪向自己的男人,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她上个月不是已经给过他银子去还钱了么?怎么没过几天赌坊的人又找上门来了?
她男人却说,上个月那笔欠款他没还完,他偷偷留下二十两作为本金,想把之前输的钱都重新赢回来。
谁知道——
那二十两银子跟流水似的,眨眼间就输完了。
他为了翻盘,就又跟赌坊借了点钱,然而……
越输越借,越借越输。
半个月前他就欠赌坊一千五百两了,还有五百两是欠钱的利息。
“你!你个杀千刀的混账!”
余妈妈红着眼,扑过去和她男人扭打在一起。
可她男人受了气,本来心里就窝了火,如今余妈妈扑上来,他便将所有的不满全都撒在她的身上!
他一把将余妈妈推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我什么我!我是你男人,不管我怎么样你都得替老子兜着!
“你这几天不是在永平侯府里领了差事么?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点银子回来还钱!不然,我还不上银子,就把你女儿拿去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