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狗跟着女修走进偏殿,珊瑚椅上的紫衣少妇正用银剪修剪指甲,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二十年来头回有人拿着锈剑闯总坛,倒是有趣。”她指尖一弹,银剪化作流光钉在郝见仁脚边,离他光着的脚趾头只差半寸,“听说你要拿媚骨剑?先让本宫看看有没有这个造化。”
郝见仁扯了扯滑落的粉纱裙,肚兜上的鸭子图案在烛火下格外显眼。少妇突然抬眼,眼尾红痣跟着颤动,整个人瞬间化作青烟扑来——等他回过神,怀里已多了个温香软玉的身子,少妇的指尖正顺着他后颈往上爬,指甲缝里渗出的香气勾得人骨头发软。
“噗通”一声,黄新缺突然跪下抱住大黄的狗腿:“仙子饶命!我家兄弟打小就怕女人!”大黄配合地汪汪叫了两声,尾巴却偷偷卷起郝见仁脚边的银剪,往少妇方向推了推。郝见仁只觉脖子上的手指猛地一僵,少妇突然退开三步,盯着他胸前的鸭子肚兜直皱眉:“小郎君,怎的穿得比窑姐儿还花哨?”
“回、回前辈的话……”郝见仁趁机把纱裙往腰间紧了紧,“这是在下的保命符,时刻提醒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话没说完,殿角突然冒出十二道粉光,化作妙龄女子围着他打转,裙裾翻飞间露出雪白的手腕和脚踝。锈剑突然发烫,剑灵的虚影在他眼前一闪:“守住心脉!看她们眉心!”
他猛地抬头,果然看见每个女子眉心都浮着极小的骷髅印记。少妇见他目光清明,指尖一掐,十二名女子突然褪去外衫,只剩贴身肚兜——郝见仁眼尖地发现,其中一个肚兜上绣的居然也是鸭子,和自己身上的款式一模一样。“黄新缺!”他咬牙切齿地低喝,“你丫的珍藏怕不是从合欢宗偷的吧?”
黄新缺缩着脖子往大黄身后躲:“天地良心!这是在青岚镇胭脂铺买的……”话没说完,少妇突然冷笑一声,十二道粉光骤然汇聚成血色藤蔓,缠住郝见仁的脚踝往珊瑚椅拖。锈剑“当啷”落地,郝见仁慌忙去捡,却见少妇指尖已按在他额头上:“纯阳体倒是难得,不如留在本宫身边当个……”
“汪!”大黄突然扑上来,嘴里叼着半块烤鸡腿甩在少妇裙角。香味一散,所有幻象突然崩解,十二名女子变回光点飘回殿顶。少妇脸色铁青地抹去裙角油渍:“哪里来的野狗!”郝见仁趁机捡起锈剑,发现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第二关,听声辨骨破幻阵。”
殿外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曲调缠绵悱恻,听得人骨头都发酥。黄新缺抱着脑袋直喊头疼,大黄却支棱起耳朵,对着殿顶的水晶灯狂吠。郝见仁突然想起剑灵的话,闭目凝神细听——琴声里藏着十二种不同的呼吸频率,其中混杂着机关转动的轻响。他顺着声源挥剑,锈剑突然发出龙吟,殿顶的十二盏水晶灯应声炸裂,露出藏在灯座里的青铜骨笛。
“有点意思。”少妇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郑重,她抬手撤去幻象,露出身后通往内殿的青玉台阶,台阶两侧立着八具水晶棺,里面躺着容貌相同的女子,眉心都点着朱砂痣,“第三关,从这八具尸身里找出真正的‘媚骨剑’剑灵,错了便要留在此处当花肥。”
黄新缺咽了咽口水:“郝兄,你不是能看见剑灵虚影吗?赶紧瞅瞅哪个是真的!”郝见仁苦着脸摇头:“剑灵刚才说考验必须靠自己,不能用外力……”话没说完,大黄突然蹿到第三具水晶棺前,对着棺中女子的脚踝猛啃——居然啃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木屑。
“好哇!”黄新缺一拍大腿,“这肯定是假的,真剑灵哪能让狗啃坏!”郝见仁却盯着棺中女子的手腕,那里有道浅红剑疤,和他在青岚镇与合欢宗弟子交手时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他试探着伸手按在第五具水晶棺上,锈剑突然发出清鸣,棺中女子的眼睛倏地睁开,眼瞳里流转着七彩流光。
“恭喜九剑之主通过考验。”少妇的声音突然变得恭敬,她对着水晶棺行了个礼,“媚骨剑剑灵已认主,不过要取剑……”她指尖划过棺盖,水晶棺突然沉入地下,露出深不见底的地宫,“得先下去接住她的‘断情十三剑’——每一剑,都是她前世被负的心碎呢。”
郝见仁望着地宫深处闪烁的剑光,突然觉得腰间一紧——黄新缺正抱着他的腰往台阶下蹭:“郝兄你看,这台阶上的雕花都是鸭子,和咱们的肚兜多配!要不咱别考了,直接抢剑跑路吧?”大黄在旁边汪汪叫着转圈,尾巴却直直指向地宫深处,显然催着他赶紧下去。
锈剑突然在手中发烫,剑灵的虚影再次浮现,这次却带着哭腔:“主人快下来!再晚一会儿,她们要给我换新款肚兜了!”郝见仁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台阶——合着这剑灵,居然怕被打扮得花里胡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提着锈剑往地宫走,粉纱裙的裙角还沾着大黄甩来的鸡腿油渍,在幽暗中格外显眼。
身后传来少妇的轻笑:“小郎君放心,等你接完十三剑,本宫送你十套新肚兜,绣并蒂莲的那种哦~”郝见仁一个踉跄,差点被台阶绊倒,黄新缺的笑声混着大黄的汪汪叫在身后响起,地宫深处的剑光却越来越盛,带着说不出的凄婉与决绝。他知道,这第三关,怕是比前两关都要难上十倍——但为了那把传说中的媚骨剑,说什么也得硬着头皮上了一狗站在地宫入口,只见下面光影闪烁,十二道剑光如流星般穿梭,带着刺骨的寒意。郝见仁攥了攥手里的锈剑,剑灵的话还在耳边打转:“断情十三剑,招招刺心尖。”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往下走,黄新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郝兄,先喝口雄黄酒壮胆,这酒还是从胭脂铺老板娘那顺的——”
“顺你个头!”郝见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却还是接过葫芦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气冲上脑门,让他清醒不少。大黄蹲在旁边直摇尾巴,突然“嗷”地一声对着地宫深处叫了两声,爪子扒拉着地面,像是在催他们赶紧下去。
地宫台阶是青玉砌的,每一步都凉丝丝的。刚走下三步,头顶突然传来“嗖”的一声,第一剑已经到了眼前!郝见仁本能地挥剑格挡,锈剑和来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他这才看清,剑光里裹着个幻象:一个女子哭哭啼啼地扑过来,嘴里喊着“负心汉”。
“靠!玩心理战!”郝见仁想起剑灵说过“断情”,赶紧咬破舌尖,血腥味一冲,幻象就散了。第二剑紧跟着到了,这次是从侧面刺来,剑尖带起的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慌忙侧身,粉纱裙的袖子却被划破一道口子——得亏刚才大黄烧了他的裤子,不然现在更狼狈。
黄新缺趴在台阶上看热闹,突然指着剑光喊:“郝兄!那剑上绣着鸭子!和你肚兜上的一样!”郝见仁差点没站稳:“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个!”话没说完,第三剑又到了,这次幻象里是个白发老妇,举着扫帚骂他“没良心”。他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偷拿师父的玉佩换酒喝,被师父追着打了三天,心里一酸,剑光差点刺中胸口。
“汪汪!”大黄突然跳下来,对着幻象使劲刨爪子,狗毛满天飞。说来也怪,幻象被狗毛一扑,居然变淡了。郝见仁趁机挥剑,“当”地一声把第三剑磕开。剑灵的虚影突然闪现:“主人别怕,她们的剑招都是虚的,盯准剑尖的红点!”
果然,他眯眼细看,每道剑光的剑尖都有个小红点,跟着红点挥剑准没错。第四剑到第五剑,郝见仁渐渐找到了节奏,锈剑虽然破破烂烂,却每次都能精准地磕中剑尖。黄新缺在上面看得直拍大腿:“郝兄好样的!比我在青楼看姑娘跳舞还带劲!”
到第七剑时,剑光突然变了,不再是单一的攻击,而是分成三路,把郝见仁围在中间。幻象里出现三个不同的女子,有的哭,有的笑,有的举着婚书要他签字。他感觉脑袋发涨,胸口发闷,突然想起虞红绡耳后的剑疤,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心一横,把锈剑往地上一插,双手结起正阳宗的“清心法印”。
红光一闪,三路剑光居然被震退了!地宫深处传来一声叹息,第八剑到第十三剑依次而来,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郝见仁发现,这些剑光里的幻象虽然逼真,却再没让他分心,反而像是在诉说一个个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被辜负的女子,都有断不了的情丝。
最后一剑落下时,所有剑光突然汇聚成一道柔和的光,包裹住郝见仁。他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小姑娘,正是锈剑里的剑灵,此刻正抱着他的腿直哭:“主人你终于来了!她们说要给我换肚兜,绣那种粉粉的荷花,丑死了!”
黄新缺凑过来一看,乐了:“这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吗?哪像剑剑灵啊?”小姑娘瞪他一眼:“谁说剑灵不能是可爱的?我名叫红媚,再废话我让剑刃长倒刺!”大黄凑过去闻了闻,突然“汪”地一声舔了舔小姑娘的脸,惹得她咯咯直笑。
郝见仁不禁笑道:这么巧吗?锈剑剑灵叫红绫,媚骨剑剑灵叫红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