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的夜愈发深沉,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腥气渗入服装间的每一处角落。林夏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樟木箱特有的霉味与腐朽的檀香扑面而来,混合着经年累月的布料气息,令人作呕。室内光线昏暗,仅靠一盏摇晃的白炽灯照明,墙壁上投下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她握紧声之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引着她走向角落那排蒙着灰布的樟木箱。
掀开布满灰尘的箱盖,一股陈年浊气涌出。林夏在堆叠的戏服中翻找苏晚的墨绿色丝绒旗袍,指尖突然触到某种黏腻的触感。她心头一紧,将旗袍缓缓抽出,月光透过气窗洒在布料上,领口处赫然印着五个青紫的指痕,边缘参差不齐,仿佛是被人用尽全力掐住留下的印记。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细密的布料纤维里嵌着几根灰白色的长发,随着轻微的晃动,诡异地飘动着。
阴眼自动开启的瞬间,林夏的眼前浮现出一段血色画面:民国年间的深宅大院,雕花屏风后,身着同款旗袍的女子正在镜前梳妆。突然,一双布满青筋的手从背后伸出,死死勒住她的脖颈。女子拼命挣扎,双手抓扯着领口的布料,指甲深深嵌入纤维,长发散落间,几根白发被扯落。她的双腿蹬踹着红木家具,却逐渐没了力气,最终瘫软在地,旗袍上的金丝盘扣散落一地……
“这衣服……”林夏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身后传来脚步声,服装师小王擦着汗走进来,看到林夏手中的旗袍,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是从古董店收来的。老板说,这是某个军阀姨太太的陪葬品,说是保存完好,适合拍年代戏……”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林夏举起化妆刷,刷毛在阴气的侵蚀下渗出朱砂。她深吸一口气,在旗袍内衬迅速画出「破邪符」,符咒的线条如流动的鲜血,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就在符咒即将完成的刹那,旗袍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布料表面的指痕处渗出黑色粘液,如同活物般在丝绸上蜿蜒爬行,最终化作四个猩红的大字:“还我命来”。
整个服装间的温度骤降,白炽灯开始疯狂闪烁。林夏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手中的化妆刷险些掉落。千钧一发之际,化妆箱里的共鸣铃发出清越鸣响,铃身的藤蔓纹路如活物般伸展,缠绕在旗袍上。幽蓝的光芒亮起,与黑色粘液激烈碰撞,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啊!”小王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指着林夏身后。她猛地转身,只见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正缓缓凝聚,那是个穿着破旧旗袍的女人,脖颈处深深凹陷,面容扭曲狰狞。她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伸出枯槁的双手,朝着旗袍扑来。
林夏握紧共鸣铃,铃声再次响起,清脆的音波如利刃般划破空气。旗袍上的藤蔓纹路爆发出更强的光芒,将邪祟逼退。邪祟发出刺耳的尖叫,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在空气中。而那件旗袍,在光芒褪去后,领口的指痕和白发也随之消失,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林夏知道,这绝非偶然。剧组里的邪祟环环相扣,从梳妆镜到戏服,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她将旗袍重新叠好,放回樟木箱,目光坚定地望向化妆箱——里面的灵器们微微震颤,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积蓄力量。而她,作为百工箱的传人,绝不能让这些被禁锢的冤魂继续蒙冤,更不能让邪祟继续危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