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场拍冷宫戏，林夏在偏殿化妆间给群演补白粉。老式落地镜映出她身后的青砖墙，砖缝里渗出黑色液体，渐渐聚成女人的轮廓。
“帮我......找骨殖......”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群演们却像没听见，对着空气补口红。林夏握紧化妆刷，刷毛突然泛起金光——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工具异变。女鬼的脸贴上镜面，右眼空洞无珠，左眼角有颗泪痣，正是白天见过的旗袍女人。
“你是谁？”林夏后退半步，化妆刷在掌心画了个符。女鬼指尖穿透镜面，抓起桌上的定妆粉：“民国二十三年，我葬在城西片场......”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导演喊“cut”的声音，女鬼化作青烟消散，定妆粉在镜面上留下“如月”两个字。
收工后，林夏在道具库查到“如月”——民国影星沈如月，1934年猝死片场，死因不明。档案照片里的她戴着珠花，左眼角泪痣与镜中女鬼分毫不差。
林夏攥着沈如月的档案，指尖在“猝死”二字上摩挲。道具库的白炽灯嗡嗡作响，照亮玻璃柜里积灰的老胶片——《冷宫怨》的道具簪子、旗袍，甚至还有半面碎裂的梳妆镜，镜框雕着牡丹花纹，与她化妆箱上的纹路惊人相似。
“民国二十三年......城西片场......”她喃喃自语，忽然听见胶片柜里传来细碎的敲击声。凑近时，某卷胶片的金属扣正在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挣破胶卷的束缚。
“小林？你怎么在这儿？”
组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夏慌忙合上档案。转身时，她看见组长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最末端是枚古铜钥匙，形状与化妆箱暗格的锁孔完全吻合。
“找资料呢，”她挤出微笑，目光落在组长身后的老镜子上，“这镜子是民国的吗？”
组长点头，伸手拂去镜面上的灰：“据说是沈如月用过的，可惜碎了半边。哎，当年她暴毙的时候，剧组好多人都看见她对着这镜子哭......”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闪过一道青光。林夏的阴眼捕捉到镜中倒影——组长的脸裂成两半，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肉，而在他身后，沈如月的女鬼正举着断簪，簪尖滴着黑血。
“小心！”林夏本能地挥出化妆刷，刷毛的金光扫过镜面，组长猛地后退，钥匙串掉在地上。镜面碎成两半，其中半块映出城西片场的旧照，荒草中隐约可见一口枯井。
“你、你干什么？”组长捂着额头，那里不知何时多出道血痕，形如爪印。林夏弯腰捡起钥匙，发现钥匙柄刻着“牡丹”二字，与化妆箱暗格的牡丹纹首尾相连。
“对不起，我......”她攥着钥匙后退，转身时撞上陈妄的胸膛。后者穿着印有“阴阳先生”字样的卫衣，手里晃着罐可乐：“找你半天了，剧组后门有卖关东煮的，去不去？”
林夏被他拽到片场角落时，月亮刚爬上屋檐。陈妄蹲在台阶上戳开萝卜块，热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阴气：“说吧，今晚又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