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遗言之渊，第四天灾，艾泽尔.阿亚。】
声音落下，周围的浮尸瞬间发生异变！
那些未被粉碎、依旧保留海螺的浮尸，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具具朝人类缓慢而坚定地走来。
“操……操操操，它们都活了！”吉尔哙疯狂后退，“它们、它们不完全是尸体！！
轰隆——！！
海幕崩裂，一道道宛如水银铸成的光芒从天顶射下，照在大厅的地面上。那些光柱冷冽如冰，将空间划分为整齐的十八格。
每一个光柱之下，站着一个人。
沈一衡、梓睿、吉尔哙、波尔图……包括那早就精神溃散、被人拖着走的拾荒者——全被光柱选中。
话音落地，一枚枚浮尸崩解成海膜流动，滑入每一个光柱笼罩的圆形区域之中，在每位“候选人”的脚下迅速凝结成一个祭印，粘连着他们的双脚。
每个人的祭印里都浮现出虚幻的海螺图案，并不是每个人都一样，有些人看上去并不清晰随时都有可能破碎的样子，有些人又特别清晰就像是被烙印上去一样。
“嗯？为什么会发光？”
一听这话，沈一衡猛的将目光投了过去，那赫然是阿尔巴，他脚下的灰蓝色眼球状海螺图案散发着荧光，简直和真实的没有区别。
“嗯？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沈一衡飞快的倒退，尽量避免和浮尸们接触，他不想过多的暴露实力。
在这个不知深浅的第四天灾面前暴露太多实力就和送死没有区别，当初他和克塔耶在「枯梦囚田」签订契约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第四天灾，但是就那种恐怖的海啸异象而言，对方绝对不是在表达友好。
所以，在被对方注视的情况下，还是能不暴露太多就别暴露太多。
空气骤冷，像被拽进某个静止又无法逃离的巨大鲸腹。
梓睿眼神轻轻一震，低头看向脚下，胸口剧烈起伏。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被锁死了。”
“喂！你到底搞什么鬼！！！”波尔图怒吼着对沈一衡吼道，随手斩杀身旁的一具浮尸，“是你引我们来的吧？你知道这个地方是……是……”
“你可以闭嘴了。”沈一衡随口一句，目光冷静如水。
他低头望着对方那朵印记的中心，那里，正在缓缓蠕动着一枚蓝灰色的眼球状海螺，从刚刚被斩杀的那浮尸身体里冒出一团看不清的水泡涌入了那图案里，微不可察的明亮了几分。
沈一衡一愣。
“祂在逼我们尽可能的猎杀多地浮尸，获取对方身上的印记。”
一具浮尸脚步沉重，却如同拥有意志那般直线逼近一名拾荒者——
“别过来！滚、滚啊！！”那人疯狂开枪，竟然也是盗贼四人组的内应，然而他的所有子弹打在那浮尸身上却像打在湿布上一样，黏液四溅，却无法阻止它。
下一秒，浮尸抬手。
“噗——”
一根带着骨节的触须从它掌心猛然穿出，瞬间贯穿了那人的下巴，连带着将他的头骨整个撕裂开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咒骂、哭泣炸裂开来。
原本被“选中”之人的神性试炼，正在迅速异化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猎杀仪式。
更可怕的是——
那杀了拾荒者的浮尸瞬间变得更大，肌肉足足膨胀了一圈，明显是获得了什么好处的样子，看起来更加难杀了。
“别让他们靠近，所有人...围成一个圈，这个时候必须摒弃前嫌，不然都要死在这里。”
窦尔图怒吼道，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确实有他的魅力所在，哪怕刚刚还用枪指着所有人，现在还能立刻面不改色的要求所有人听从他的号令。
而他也确实说的是实话。
【这家伙疯了，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来筛选吗？需要继承者不一定要杀这么多人吧。】
“……不，我不想死……”
人群角落，那个一直缩在浮尸后方的拾荒者忽然低声呜咽。
她叫【诺音】，短发，瘦削，背着比她整个人还大的医疗包，在这片海雾祭坛中如同一株将枯的水草。
此刻，她眼神游离，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恐惧击穿了心脏，呼吸急促得像溺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她像发疯一样推开旁边的人，踉跄冲向光柱边缘，脚步虚浮却疯得彻底。
“喂——你冷静一点！”一个男拾荒者立刻伸手想要拽住她。
“你现在离开包围圈，外面都是浮尸，我们立刻就会被撕破防线的。”
然而，谁也没料到下一秒。
锵！
一柄藏在她袖口的窄刃匕首突然抽出，几乎本能地横斩！
噗嗤——！
刀锋划破喉咙的声音像一块湿抹布被猛地扯裂。
那男人的喉骨当场被切开，血涌如泉，捂着脖子倒地，嘴里不停的发出嗬嗬的痛苦声音，就像是被人拉着的老旧的风箱。
神印下的图案剧烈震动——下一刻，那图案中逸散出的海螺雾气竟自动流入了诺音脚下的祭印之中！
空气刹那间凝固。
所有人都看见了诺音脚下的神印吸收了死去那人的神印。
“她……她继承了他的印记……”梓睿喃喃失声，瞳孔紧缩。
诺音怔怔看着脚下那枚本还黯淡的海螺图案，正在缓缓亮起，甚至比原本更稳定，如同……杀人之后，被神所接纳。
“……我……我成功了？”
“马上就要点亮了？”
她的手还在抖，满脸是血，却不可抑制地笑了，笑声嘶哑破碎：“哈哈……我真的……不用死了吗……我还可以，再杀一个……就不用死了……”
“诺音你疯了！！！”吉尔哙怒吼，可下一刻，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却忽然动了。
“她没疯。”是一个身材精悍的男人，他忽然低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只是……比我们快一步懂了规则。”
“浮尸太难杀了……可人——”
他猛地抬头，眼神血红。
“人还不会躲。”
砰！
他一拳轰在旁边队友的太阳穴上，直接将人震昏！
神印震动，雾气逸散——又一缕“继承值”流入他的脚下！
如同信号被点燃。
下一秒，整个祭坛响起兵器拔出的声音。
“快！谁动了！”
“别靠近我！！！”
“操他妈的，是你先动手的！！”
“救命啊啊啊！！！”
人群骤然失控。
那一道道神印仿佛成了“猎物价值”的评定标尺，谁的海螺图案清晰、谁越有可能被抢，谁黯淡、谁越要抢别人！
十几人间的信任如同薄冰，在神明的低语下瞬间碎裂，露出冰冷血腥的底层海水。
沈一衡站在场中，冷眼望着这一切，淡漠得仿佛身处局外。
而他脚下的神印——依旧黯淡无光，毫无反应。
【你打算怎么办？】克塔耶的声音再次浮现，带着不耐。
【他们开始互相猎杀了。你继续装弱鸡也没用，早晚你会成为最大的目标。】
沈一衡没回。
他只是低头看着脚边，一具浮尸正缓缓爬来。
沈一衡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救命啊。”
“？？？”
沈一衡跑到梓睿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