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风雪再起,天地一片苍茫。
谢无极立于临江关前,望着漫天雪幕,目光如刃。
城头旌旗猎猎,远处蛮部黑甲如林,鼓声震山河。三面围困,粮草短缺,援兵未至,而他,仍神色不动。
副将贺昀跃马而来,急声禀报:
“将军,蛮部主力已向北调动,三万精锐将于今夜破关!”
“若不退守,我们便会被困死此地!”
谢无极听罢,只静静望着远方,沉默良久。
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身在雪光下反射出冷光,仿若寒星坠地。
“退则退命,战则争天。”
“本将,择其后者。”
贺昀一怔:“可将军,此地三面皆敌,援军无望,粮草不济——”
“敌人也有疲惫。”
谢无极沉声道:“今晚,不是他们破关,而是我谢无极,以一战破蛮营三寨,彻底斩断他们入侵之胆!”
话音一落,他已上马,银甲披风随风猎猎,声音如雷震:
“传我军令——今夜三更,点兵四千,破敌中营!”
“以我大昭血肉,铸今日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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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三更。
临江关外,风声呼啸,白雪如刀。
谢无极率领凤卫精骑,由东侧断崖潜行绕后,一举从蛮军后营突入。火起之时,杀声震天。
“谢无极来了!是凤营!”
“快挡住!快——”
蛮军主将未及调兵,后营已燃,前营陷乱。
谢无极挥剑斩敌,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白雪被鲜血染红,如一幅狰狞战图。
他身负数伤,仍未退半步,亲手斩杀蛮军副帅三人,乱敌军心。
黎明破晓,蛮军三营溃败,自此败退百里。
大昭边军,以四千破三万,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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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朝堂再震。
内阁首辅于翌日急入凤仪宫,几经犹豫,终开口:“娘娘,前线告捷,谢将军战功赫赫……可否适时宣旨,以安朝野?”
沈婉宁低头翻阅军报,淡淡问:“你想让我宣什么旨?”
首辅躬身:“谢将军久战北疆,功在社稷,若册为定北侯、加封辅国将军,可示恩赏。”
沈婉宁轻轻一笑,却不置可否:
“谢无极不需要封侯。”
“他若胜,便是我大昭守护神;他若败,封什么也不过是一纸荒谬。”
“告诉朝中那群等赏的蠢人,谢无极上阵杀敌,不是为了他们的一声掌声。”
“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为外敌所辱。”
首辅愕然,久久未语。
沈婉宁缓缓放下军报,眼底藏着千山暮雪,也藏着某人浑身浴血、仍目光清冷的模样。
她轻声道:
“他若归来,我自亲封。”
“他若不归……我会为他穿孝三年,送他入陵庙,立碑纪名,万世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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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关,再战七日七夜。
谢无极终破蛮军主寨,擒敌首,断其后路。
大昭北境,自此封锁三十年未破之敌。
朝廷册封“定北侯”之名递至关前,他却未曾拆开,只将那封诏书投进火中,看着火焰将那“荣耀”焚为灰烬。
副将惊问:“将军,您为何不收?”
谢无极望着雪地上的尸山血海,淡声道:
“我来,是为护山河,不是为加冠。”
“若我贪名位,那沈婉宁便不是我心中所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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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回京。
谢无极披甲还朝,百姓夹道相迎,朝臣出城迎接,礼遇之高,震惊天下。
而凤仪宫内,沈婉宁早已静候多时。
她一袭素白官袍,无金玉之饰,只手执一盏温茶,亲自为他洗去风尘。
谢无极沉声唤她:“宁宁。”
她望他一眼,笑中含泪:“回来就好。”
两人之间,早已无需多言。
那是一种经历生死风雪之后,彼此心照的信任与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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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皇帝召见二人,赐宴庆功。
宴罢,皇帝忽然握住沈婉宁之手,眼中含泪:
“皇姐,若非你镇后,我大昭早亡。朕……实无颜再居其位。”
沈婉宁低眉垂目,良久才低声道:“陛下已长成,天下亦已稳。”
“婉宁愿归凤仪,断章除印,归于平凡。”
此言一出,朝野轰动。
她,主动还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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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辅政司除名,沈婉宁正式还权,自此闭门谢客,辞政不议。
而谢无极亦卸甲归田,隐居山林。
这一对曾掌乾坤的男女,自此归隐。
却在百姓心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
她一袭紫袍,惊艳朝堂;他一柄长剑,守护山河。
两人不争权,不贪位,只护江山,只守彼此。
有人说,他们是真正的帝王与将军;也有人说,他们只是两个,在乱世中,拼死护住对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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