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冰面泛着冷光,陆子铭的手指刚触碰到陨铁方碑的凹槽,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张骁的登山靴向后退了半步,鞋底摩擦冰碴的声响刺耳尖锐。“不对劲!”他低喝一声,拽住陈青梧的胳膊向后疾退。话音未落,方碑周围的地面骤然崩裂,数十根尖锐的地刺破冰而出,如同巨兽的獠牙般交错咬合,将三人逼退至十米开外。
陆子铭的登山包被地刺划开一道口子,冻成硬块的压缩饼干滚落在地。他盯着方碑上闪烁的星图纹路,喉结动了动:“八门金锁阵……这玩意儿不是东汉的机关术吗?怎么会在加拿大的冰湖底下?”
“管它哪朝的,先保命!”陈青梧反手抽出古剑,剑锋扫过冰面,溅起的碎冰在紫水晶的幽光中如星屑纷飞。她侧身避开一根斜刺里突袭的地刺,剑柄重重磕在另一根地刺的根部——金属相击的脆响中,地刺竟微微后缩,露出下方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铰链。
张骁的瞳孔猛地收缩。借着洞顶垂落的紫水晶微光,他看清四周的冰层下浮出八座黑曜石碑,碑面刻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篆字,每一座碑的底座都延伸出碗口粗的铁索,铁索末端没入冰层深处,如同巨蟒的脊椎骨。他扯开缠在手腕的墨家机关图残卷,指尖划过泛黄的绢布:“老陆,震位三丈,坎位五步——这是改良过的八门阵,休门和惊门被调换了方位!”
陆子铭的洛阳铲“当啷”一声插进冰缝,铲头勾住一根铁索的环扣。他单膝跪地,从怀里摸出发丘印按在冰面上,印底的朱砂纹路竟在寒冰上灼出青烟:“张哥,休门的机关枢在东北角!但阵眼每半柱香变动一次,你只有——”
“三分钟!”张骁打断他的话,青铜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剑脊上的饕餮纹泛起暗红流光。他纵身跃过两道交错的地刺,靴底擦着锋利的冰刃滑向东北角的休门碑。碑顶的青铜兽首突然转动,兽口喷出大团墨绿色毒雾!
陈青梧的剑锋在空中划出半圆,剑气搅动寒气,竟将毒雾凝成冰晶簌簌坠落。她一脚踹开扑向陆子铭的地刺,冲张骁喊道:“毒雾机关交给我,你专心破休门!”话音未落,西南角的惊门碑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八根铁索突然绷直,绞盘带动地刺如浪潮般层层推进,逼得三人不得不退向阵心。
张骁的剑尖刺入休门碑底座缝隙,腕骨一拧,青铜剑竟如钥匙般卡进机关锁孔。他额角青筋暴起,内力灌注剑身,剑脊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巨口咬住锁芯。“咔嗒”一声,休门碑应声倾斜,碑底露出半截青铜齿轮。但与此同时,惊门碑的铁索绞盘转速陡然加快,陈青梧的袖口被铁索刮破,血珠尚未落地便冻成冰粒。
“青梧,斩惊门绞索!”张骁暴喝一声,双手握住剑柄向下压去。休门碑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冰层下的铰链一节节崩断。陈青梧凌空翻身,古剑劈开两道地刺,剑锋精准地刺入惊门碑铁索的接榫处——那是墨家机关术最脆弱的“龙抬头”节点。
金属断裂的巨响震得洞顶冰锥纷纷坠落。陆子铭扑倒在地,发丘印死死抵住一道擦着头皮划过的地刺。陈青梧的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却在触地的瞬间被某种力量牵引,在地面绘出一幅血色北斗七星图。
八门金锁阵的轰鸣戛然而止。
张骁喘着粗气拔出青铜剑,休门碑轰然倒塌,惊门绞索断成三截砸在冰面上。陆子铭瘫坐在血北斗的“天权”位,抹了把脸上的冰渣:“两位,下次摸碑前能不能先让发丘天官开个印?我这把老骨头……”
“闭嘴。”陈青梧甩了甩手腕,剑尖挑起断链中的青铜残片,“看这个。”
残片上刻着模糊的甲骨文,张骁凑近辨认:“‘箕星坠地,左舷永固’……是星槎引擎的方位铭文!”他话音未落,阵心的冰层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漆黑的甬道。腐朽的木质阶梯蜿蜒向下,石壁上嵌着早已熄灭的鲛人油灯,灯座旁蜷缩着一具冻僵的尸骸,尸骸手中紧握的羊皮卷上,赫然画着与血色北斗重叠的星图。
陆子铭用洛阳铲拨开尸骸的衣领,露出内衬上绣的徽记——交叉的罗盘与鹤嘴锄。“是民国时期岭南搬山道的叛徒,”他眯起眼,“当年他们带着《搬山填海术》下册失踪,没想到死在这儿。”
张骁蹲下身,从尸骸腰间摸出一把陨铁打造的鹤嘴锄。锄柄刻着细密的卦象,与他怀中的墨家残卷纹路严丝合缝。“看来这趟能捡个现成的传承。”他掂了掂锄头的分量,嘴角勾起,“老陆,你要不要发丘印配个搬山锄?”
陈青梧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
甬道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甲壳摩擦冰面。她将古剑横在胸前,剑身映出洞顶紫水晶的幽光:“有东西顺着血腥味来了。”
张骁反手将青铜剑插进冰层,剑柄的饕餮纹泛起红光。他抓起羊皮卷塞进背包,冲两人咧嘴一笑:“先撤!星槎引擎的坐标到手了,剩下的麻烦——”
一声爆炸的闷响打断了他的话。整个冰洞剧烈震颤,陈青梧剑尖指向上方崩塌的冰层,脸色骤变:“是盗采集团的炸药……他们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