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护,夏宸一行人迅速撤离了火光冲天的黑风寨。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连夜奔袭了数十里,直到天色微明,才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停下来稍作歇息。
黑风寨的熊熊大火,即便隔着数十里,依旧能看到夜空中那片被映红的区域,以及隐约传来的喧嚣之声。可以想见,这一夜,对于血蝎堂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是一个毁灭之夜。
周通将那被打晕的血蝎堂堂主扔在地上,又将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男仆和小红也带了过来。
“殿下,现在如何处置这个家伙?”周通指着那血蝎堂堂主,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对于这种作恶多端的匪首,他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夏宸摆了摆手,道:“先不急着杀他。我还想从他口中问出一些东西。”
他走到那堂主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匪首。此人约莫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魁梧,一脸横肉,左边脸颊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起来颇为凶悍。只是此刻,他被五花大绑,嘴角还流着口水,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夏宸伸出手,在那堂主的人中处掐了一下。很快,那堂主便悠悠转醒。
他一睁开眼睛,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夏宸那张带着一丝戏谑笑容的脸庞,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顿时脸色大变,惊恐地叫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可是血蝎堂的堂主,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们血蝎堂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虽然色厉内荏,但声音却有些发虚,显然底气不足。
夏宸闻言,不由嗤笑一声:“血蝎堂堂主?呵呵,好大的威风啊!只可惜,你的黑风寨,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一片焦土了。你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要么葬身火海,要么就成了无头苍蝇,自身难保。你觉得,现在还有谁会来救你?”
那堂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虽然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夏宸的语气和昨夜那冲天的火光来看,黑风寨的下场,恐怕真的不妙。
“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与我血蝎堂为敌?”那堂主强自镇定地问道,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夏宸冷冷一笑:“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我与你血蝎堂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处心积虑地追杀我们?”
那堂主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血蝎堂只是求财,从未主动招惹过什么人。”他显然还想狡辩。
“不见棺材不落泪!”夏宸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伸出手,闪电般抓住了那堂主的一根手指,猛地一用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堂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夏宸的声音冰冷如刀,不带丝毫感情。
那堂主疼得龇牙咧嘴,看着夏宸那如同恶魔般的眼神,心中的防线终于崩溃了。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若是再嘴硬下去,恐怕会有更残酷的折磨等着他。
“我……我说!我都说!”那堂主带着哭腔哀求道,“是……是有人花重金,雇佣我们血蝎堂,追杀你们一行人。我们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啊!”
“是谁雇佣你们的?”夏宸追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堂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我真的不知道。与我们接洽的,只是一个中间人,蒙着面,看不清样貌。他出手极为阔绰,一次性就付了十万两白银的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万两。我们血蝎堂也是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买卖,所以才倾巢而出。”
“十万两定金?二十万两尾款?”夏宸心中一凛。如此大的手笔,绝非寻常势力所能拿出。看来,幕后主使的身份,比他想象中还要不简单。
“那中间人,可有什么特征?或者,留下什么信物?”夏宸继续问道。
那堂主苦思冥想片刻,道:“那中间人身材中等,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年纪。他唯一留下的,便是一块令牌,说是事成之后,凭此令牌领取尾款。”
“令牌在哪里?”夏宸立刻问道。
“就……就在我怀里。”那堂主不敢隐瞒,连忙说道。
周通上前,从那堂主怀中搜出一个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块通体漆黑,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血色蝎子图案的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材质非金非铁,不知是何物所制。
夏宸接过令牌,端详着。这令牌制作精美,显然不是凡品。他将令牌收好,继续问道:“除了这令牌,还有其他的线索吗?比如,雇主的目标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那堂主摇了摇头,道:“中间人只说,目标是你们一行人中的一个年轻人,让我们务必将其活捉,若是无法活捉,格杀勿论。至于为什么要追杀,他并未提及。我们做这一行的,也从不多问雇主的私事。”
夏宸闻言,眉头微蹙。看来,从这堂主口中,也问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了。幕后主使行事极为谨慎,通过中间人下单,又不透露真实身份和目的,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
“那你们血蝎堂,在江淮一带,可有分舵或者相熟的势力?”夏宸换了个问题。他们即将前往江淮,了解一下当地的江湖势力分布,也是有必要的。
那堂主连忙点头道:“有有有!我们血蝎堂在江淮的分舵,设在扬州府,舵主名叫‘血手屠夫’张彪,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他手下也有百十号兄弟,在扬州一带也算是一霸。若是……若是大人能饶我一命,我愿意修书一封,让我那表弟全力协助大人,在江淮站稳脚跟!”他此刻为了活命,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夏宸闻言,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意外之喜。若是能收服这扬州的血蝎堂分舵,倒不失为一个在江淮打开局面的突破口。
就在此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苏婉清,突然开口道:“夏公子,小女子或许有一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宸看向她,微笑道:“苏姑娘但说无妨。”他知道苏婉清冰雪聪明,或许能想到一些他忽略的地方。
苏婉清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道:“这位堂主所言,未必全然可信。其一,幕后主使耗费如此巨资,目标明确,必然对公子的身份和行踪有所了解。其二,血蝎堂在江淮的分舵,即便存在,也未必会真心听命于一个阶下囚的堂主。贸然前去,反而可能自投罗网。”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依小女子之见,我们不妨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夏宸饶有兴致地问道。
苏婉清嘴角勾起一抹慧黠的笑容,道:“我们可以利用这枚令牌,以及这位堂主的身份,反过来设计血蝎堂的江淮分舵,甚至……引出那幕后主使的蛛丝马迹。”
“具体如何做?”
苏婉清款款而谈:“我们可以让这位堂主写一封亲笔信,就说他已经成功擒获了目标人物,但途中遭遇意外,损失惨重,急需江淮分舵派人前来接应,并一同押送目标前往指定地点领取尾款。信中可以约定一个隐秘的会面地点,最好是地势复杂,便于我们设伏。”
“同时,我们派人带着这封信和那枚血蝎令牌,前往扬州,联络血蝎堂分舵。只要他们见到令牌和亲笔信,多半会信以为真。届时,我们便可以在约定的地点,布下陷阱,将来接应的人一网打尽!若是能从他们口中,拷问出更多关于幕后主使的信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江淮分舵实力强大,我们不敌,也可以趁机探明他们的虚实,再做打算。至少,也能让他们内部产生猜忌和混乱,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苏婉清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逻辑缜密,让夏宸和秦越都不禁暗暗点头。此计确实歹毒,但也确实高明!
“好一个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夏宸抚掌赞道,“苏姑娘此计甚妙!不仅能试探出血蝎堂江淮分舵的虚实,还有可能钓出幕后的大鱼!”
秦越也捋着胡须,赞道:“苏姑娘真乃女中诸葛!此计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被夏宸和秦越如此称赞,苏婉清俏脸微微一红,谦逊道:“小女子只是纸上谈兵,胡乱猜测罢了,具体如何施行,还要仰仗公子和各位的雄才大略。”
夏宸看着苏婉清,越发觉得此女不凡。她不仅有美貌,更有智慧,这份心机和手段,绝非寻常女子所能及。看来,自己当初救下她,确实是捡到宝了。
“好!就依苏姑娘此计行事!”夏宸当机立断,“周大哥,此事便交给你去办。你挑选一个机灵可靠的人,带上书信和令牌,前往扬州。记住,安全第一,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退。”
“是,殿下!”周通领命。
夏宸又看向那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血蝎堂堂主,冷笑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乖乖地按照苏姑娘说的,写一封亲笔信。若是敢耍什么花样,你的下场,会比死还难受!”
那堂主早已被夏宸的狠辣手段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丝毫反抗,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于是,在秦越的“指导”下,那血蝎堂堂主很快便写好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求援信。
夏宸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仆,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仆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回大人,小人……小人名叫刘三。”
夏宸道:“刘三,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替我们走一趟扬州,将这封信和令牌,交到血蝎堂分舵舵主张彪的手中。事成之后,我不仅饶你性命,还会给你一笔赏钱,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若是敢中途逃跑,或者泄露我们的行踪,你应该知道后果。”
刘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求生的渴望,连忙磕头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将信送到!绝不敢有二心!”他知道,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至于那个名叫小红的丫鬟,夏宸则不打算带着她。她毕竟是个弱女子,跟着他们行动多有不便。他给了小红一些银两,让她自行离去,寻个安稳的地方过活。小红对夏宸等人千恩万谢,磕了几个头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切安排妥当,夏宸一行人的心头,都笼罩上了一层新的期待和紧张。
扬州之行,将会是他们进入江淮的第一个考验。而苏婉清的这条计策,能否成功,也直接关系到他们未来的命运。
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在繁华的江淮之地,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