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烟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刚睡醒的她带着轻微的起床气,尽她所能地张开四肢狠狠伸了个懒腰。
拉着窗帘的窗户隐隐约约有金黄色的阳光漏了进来,晒到被子的一角,烘得她的脚丫暖洋洋的。
“妈——”
她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竖起耳朵听房间外的动静。
厨房里铁锅和锅铲叮叮当当碰撞得正火热,想必炒菜的人这会儿根本听不见厨房以外的声音。
陈烟没得到回应却也一脸幸福地翻身起床,顺着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一路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框探进去一个脑袋。
“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呀?”
杨绣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继续翻炒着锅中地肉末,“你还知道起床啊?怎么不一觉睡到天黑?”
“哎呀~”陈烟哼哼唧唧撒起娇来,“还不是因为咱们杨女士做的饭实在是太香了,直接把我的魂儿从梦里勾出来了。”
“少给我来这套。”
杨绣嘴上嫌弃着,脸却不经意地露出笑容。
“我把豆腐倒进去,再过十分钟就能出锅了。你下楼把你爸喊上来吃饭。”
“他又在楼下打牌?”
陈烟的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踏着拖鞋不情不愿地走去阳台。
“吃饭还要人请他吗?我能在阳台喊他一声就不错了,听不听得见是他的事。”
“啪!”阳台的推拉窗被陈烟大力扒开。
只见她抬起肩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雄厚的腹腔声朝外面大喊了一声。
“陈铺良!回来吃午饭了——”
她不管陈铺良具体是在哪个方位,也不管她只喊这么一声他能不能听见,反正她该喊也喊了。
任务完成,又是“啪”的一声,窗户应声闭合。
没过一会儿,房门处就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陈烟在客厅和厨房间来来回回端着菜和饭碗,路过门口时冷声提醒道:“在外面把你嘴巴里的味儿吐干净了再进来啊。”
陈铺良前脚都还没踏进屋,就听陈烟这样数落他,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我嘴里什么味儿?我嘴里哪有味儿?老子是你爹,少跟我没大没小的……”
他话虽是这么说,关门前还是老老实实地朝外面哈了几口气。
今天中午杨绣做了麻婆豆腐和油焖茄子,外加一锅番茄蛋花汤。
陈铺良就着那一盘茄子哼哧哼哧干了两碗饭,一边吃一边咂着嘴夸道:“好吃,媳妇儿,你这个茄子做的好吃。”
陈烟咬着筷子翻了个白眼。
她不喜欢吃太油的东西,所以基本不会去碰那盘茄子。妈妈则是知道爸爸喜欢吃茄子,更是整顿饭下来只盯着那盘豆腐吃。
他们家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模式,这大概也是许多普通家庭的缩影。
不知道为什么,这顿饭陈烟越吃越恶心。
她强忍着不适吃完一碗饭后,起身往洗手间走。
杨绣和陈铺良看着陈烟的背影,似是习以为常。
“这丫头,从小肠子比谁的都直。”
陈烟关上洗手间的门,头部传来的眩晕感让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好晕啊……
为什么她的头会这么晕……
“妈……”
她感觉四周的温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冷,冷到洗手间内和洗手间外完全是两个季节。
不行,她得出去。
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她得喊爸爸妈妈过来。
“妈……”
“陈铺良……”
她匍匐在地上,抬起手臂去够卫生间的门把手,好不容易把把手扳了下来,紧接着用手指去抠门的门缝。
“妈……我不舒服……”
“陈……爸……爸爸,我不舒服……我好难受……”
怎么没人答应她?
她继续贴着地板艰难地往外爬,额头上早地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终于,她爬过了卫生间的拐角,抬头往客厅的方向看去,原本坐在餐桌旁的杨绣和陈铺良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人呢?
“妈……”
陈烟一瞬间慌了神,强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
她顾不上头部的疼痛,扶着墙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杨绣和陈铺良地身影。
可这偌大的房子里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妈妈——”
“爸爸——”
她手足无措地哭喊着,得来的只有在墙壁之间来回碰撞的回音。
她踉跄着跌进沙发,人还没坐稳,沙发就像是破碎的陶土一样瓦解,最后碎成粉末。
房间里的其它家具也接二连三地坍塌。
“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面前的餐桌,可刚抱上去就扑了个空。
餐桌也碎成了粉末。
所有的粉末都顺着阳台的窗户飘了出去,陈烟无论怎么抓也抓不住。
一阵漫长的风吹过后,整个空间逐渐恢复到了房子最原始的样貌。
陈烟怔怔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直到玄关处响起锁芯转动的声音。
她又惊又喜,满眼期待地望了过去。
结果开门的却是几个陌生装扮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陈烟都看不清楚,听语气,他们也并不认识陈烟。
“你是谁?”
陈烟猛地睁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
一位护士模样的人见她醒了,像是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
她连忙回头跟她身后的人传达这个消息。
“先生,您的朋友恢复意识了。我马上去叫主治医生过来!”
紧接着出现在陈烟眼前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烟转动着眼球,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环境,最后才把目光落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她微微皱眉,努力张开干涩的嘴唇,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他。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