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排那天正巧是圣诞节。
麟光把年会举办的场所选在了之前承接秋季新品发布会的那家酒店。
此次活动比秋季新品发布会声势更为浩大,听说公司各个部门的职员都会来参加,总部员工和上其他城市的分部派来出席的领导,林林总总加起来能有五六百人。
活动策划人员已经将演出的台子搭好,正用电脑调试着灯光。
陈烟老实乖巧地坐在工作人员提前为她摆好的位置上,任由他们在自己身边摆弄着摄像仪器。
“来,你看看这个角度行不行。”
工作人员调好镜头的角度,抬头观测大屏幕上的画面。
“陈小姐,麻烦您配合我们一下,把手摆在沙画台上。”
“好的。”陈烟听话照做,借此机会打开话匣,“今天彩排是所有需要上台演说或者表演的人都会来吗?”
“那肯定啊,虽然没几个节目,但是参与表演的人还是得先熟悉一下走位,这样才能避免年会当天出乱子。”
一旁的小哥也是健谈,搭着她的话就聊了起来。
“听说你们还准备了抽奖环节?”
“这你都知道?不过抽奖只有他们公司的员工才能参与,你我都没机会,哈哈!”
“你不是麟光的人呀?”
“不是啊,我们是外包来做演出筹备的。”
原来他不是麟光的职员,既然这样,那她问起话来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季总也会来吗?”
“季总?哪个季总?他们有好几个领导要上台讲话的,我也分不清谁是谁。等会儿你这儿彩排完就轮到他们了。”
“这样啊……那我可不能出岔子,免得到时候耽误了领导们的时间。“
外包小哥抛给陈烟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陈烟的表演彩排过程很顺利,不枉费她没日没夜练习了那么多遍,几乎每一幅画面该用什么样的手法来完成她都背的滚瓜烂熟。
只是她收拾好工具下台在角落里站着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季铭归现身。
为什么他总是给人一种游离在公司之外的感觉,居然连彩排也不来参加,他就不怕正式演讲的时候拿不准走位吗?
还是说这次年会他根本不会上台?
陈烟抱着疑惑离开酒店。
十二月底的气温早就冷得呵气成雾,突然离开温暖的环境的陈烟身体还有些不适应,站在酒店的旋转大门前忍不住跺脚,以缓解脚趾的僵硬。
一辆黑的发亮的轿车就在这时停在了她的面前,酒店的服务生快步上前为副驾上的人打开车门,季铭归身着一袭浅咖色长款风衣现身。
陈烟没想到自己这两个月费尽心思都没能见上一面的人,居然现在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神情不由得一愣。
季铭归却早在车还没有停稳时就看到了她。
下车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烟在构思好跟他周旋的话术之前只有跟着他说。
“怎么,陈小姐最近发达了?也住上这么好的酒店了?”
“季总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什么阶层的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思索再三,陈烟开口的话中还是不免带有嘲讽的意味。
“不过是来讨生活罢了,父母双亡,人艰不拆。”
陈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但笑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季铭归,仿佛要将他的脑袋盯出个窟窿。
季铭归没有回应她的眼神,只是淡淡说了两个字,”节哀。”
“你果然知道……”
陈烟收紧着工具箱的手,手指上的力道感觉都要把指甲嵌入它坚硬的外壳。
那段时间他的眼线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妈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妈妈孤身前往那座破旧小房?
说不定他还是第一个得知她母亲死讯的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他没有联系警察!没有让手底下的人帮忙收尸!甚至连张张嘴告诉她这件事都不肯!
他就任由妈妈一个人孤零零地吊在那里,经历了十几天的日夜更替,直到尸体开始腐烂、流出尸水,路过的邻居闻到异味才发现她!
她不敢想象人要多么的冷漠无情,才能做到如他这般冷血。
她早就应该明确这一点的。
能在夜总会跟旺子、胡达这种犯罪分子混迹在一起,双手沾血、视她的命如草芥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既然不是好人,那她和罗也的计划便不再有所顾虑。
季铭归,你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们一定会摸清楚的。
陈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来彩排的,五天后将为你们公司的发展历程作画。是不是很巧?说是交易结束,结果兜兜转转又跟你产生了联系。”
“所以,季铭归。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儿上,别再为难我,让我顺利完成这次表演行吗?我已经没有经济来源了,我需要这一笔学费,不然我就只能休学打工,等钱挣够了才能复学。”
为难她?
她这顶帽子扣的实在突然,他明明也是才跟她见面,总共说了没有三句话,她是从哪看出他想要为难她了?
季铭归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花样,礼堂那边还有一堆人等着他过去,只留下一句“祝你成功”,便抬脚离开。
陈烟回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的时钟“咔嚓”一声,分针向前走了一格。
看来季铭归是会出席麟光年会的,这一步棋没走错,只是下一步棋会更加危险。
她要好好想想该如何才能帮助罗也混入季铭归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