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季总出事之前，一直把家里和公司的事情料理的很好的，你回来直接接手他的工作，要比在国外一个人摸爬滚打容易许多。”
阿参平时虽然一直跟在季铭归身边，却从来没有跟季铭归两个人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他借着这次难得的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跟季铭归吐露起自己的真心。
“我这个人，从上高中那个年纪就开始靠体力吃饭，虽然没什么文化，也不像那些正儿八经读过书的人，会找些好听的词儿来说，但是您平时待我的好，我都能感受的到的。”
“所以我也是真心的，希望您也能越来越好。方方面面的、各方各面的好。”
季铭归听着他的这些话，轻轻晃动着高脚杯中的暗红色液体，眼睛也随之转动。
“您要是喜欢陈小姐，就告诉她呗！我看陈小姐也已经习惯跟你待在一起的生活了，你们要是能彼此互通一下心意，说不定您日后就有个伴儿了。”
“阿参。”
季铭归听他提到陈烟后喊住了他。
“季洋要回来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阿参怔了怔，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您是说，大季总要重新管理公司了？”
原来席间老大情绪突然落了下来，是因为这件事。
那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一脚踢在了钢板上？
他才刚说完希望老大能接任大季总的位置，好好把公司经营下去，就被老大他本人告知他有可能即将面临“下岗”。
这着实是把他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只手缩到桌子下面打起了架。
“到时候，你会回到季洋身边吗？”
季铭归的问题可谓是直击要害，一下子就让阿参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他本就是季洋身边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季洋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后昏迷不醒才建立的。
不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连季铭归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钱财和地位，都可以说是托那场车祸的“福”得来的。
如果季洋这个时候决定回来掌管公司和家族事务，那就意味着，季铭归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季洋收回。
当然，这只是按道理来讲。
放在既有的现实中，如果季洋这个时候来找他讨要这些东西，他还会给吗？
阿参低着头沉思，攥紧的双拳此刻已经有汗水渗出。
季铭归这个问题只听表面，好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问他之后是否要回到季洋身边继续辅佐他。
实际上，是在问他，他会选择哪个阵营。
看来季家势必要迎来一场恶战了。
“我知道你很为难，这个答案也不用现在就给我。”
季铭归饮尽杯中的酒，这是刚才阿参为他倒的酒。
“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他要的东西，我是不会还的。”
“如果他想像丢掉一颗使用完的弃子一样甩掉我，那我也会拼尽全力去跟他抢季家本应该属于我的那一份东西。”
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整个一楼安静得只剩下墙壁上的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那清晰而又有规律的声响，像是心脏跳动的节拍，一遍又一遍敲击着所有人的灵魂，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不要忘记自己过去走了多少路才来到这里。
楼上此刻同样也静谧无声。
陈烟贴着墙壁，隐匿在楼梯昏暗的拐角处。
身后的房门紧闭，她从刚才用力摔门制造出她已经回到房间里的假象开始，就一直站在这里。
他们说的所有的话皆入她耳。
季铭归说，季洋要回来管理公司了，那不就意味着，他现在在公司乃至整个季家的地位都不保了？
如果他的参与一切运作的权利被收回，那从他这里入手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他跟季洋现在是竞争关系，她跟他待在一起，就等于是站在季洋的对立面，想要转移目标去接近季洋就更难了。
她不能眼看着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功亏一篑，必须有所行动才行。
可是现在季铭归还没有完全打消在她身上的顾虑，总是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对她立起盾牌，她得想个法子让他完全信任她。
到底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只能像阿参说的那样，尝试让自己完全走进季铭归的心里？
可是这未免也太……
她正思索着，楼下传来椅子跟地板碰撞的声音。
他们结束了。
陈烟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握住了房门的把手，慢慢往下压，等门开了一道足以让她侧身通过的门缝时就闪了进去。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随意拽着被子翻了翻，让它看起来像才被人使用过的样子，然后原地落座。
不过季铭归倒没有马上就上楼来，而是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外才响起“咚咚咚”脚踩楼梯的声音。
季铭归的房间也在二楼，陈烟不知道他只是想回房间，还是会来找她，坐在床上紧盯着房门下方透着光的门缝按兵不动。
一片黑影走到她门前停下了，门外的人轻轻叩响房门。
“还在生气？”
这会儿不是耍性子的时候，陈烟深吸了一口气，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很响亮的声音。
“嗯！”
这声肯定的答复声调是上扬的，反倒会让人感觉十分俏皮。
“我能进来吗？”
“进来？进来干嘛？”陈烟踏着毛绒拖鞋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走廊上的灯光在她黑暗中的脸颊上打出一道亮区，映得她的桃花眼水灵灵的。
季铭归无声地笑了笑，鼻子里吐出的烟草气被陈烟敏锐地捕捉到，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却被季铭归误以为是她允许她进房间的暗示。
他推门走了进来，陈烟忙把手伸向前阻止，却被他抬手握住了手腕。
他要干什么！
不行……这太危险了！
陈烟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得先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