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金脸上的自豪,瞬间凝固了。
“周神医,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您是说……我的基金会,我的‘星光之家’……有问题?”
这对他来说,比说他儿子中了降头还要难以接受。
降头术是外敌的阴谋,是暗箭伤人。可‘星光之家’是他亲手建立的,是他公认的善举,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不带铜臭味的骄傲。
如果连这都有问题,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是不是有问题,不是你我说了算。”周翊聪伸了个懒腰,一副“我也很为难”的样子,“本来呢,我这人有个规矩,一天只看一个病人。今天你儿子的事办完了,我的工作也就结束了。至于你身上的这点小麻烦嘛……”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李万金的胃口。
“周神医!”李万金“噗通”一声又想跪下,被周翊聪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我这老腰可受不起。”周翊聪撇了撇嘴,“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稀土合同又那么有诱惑力的份上,我就破例加个班。”
他拍了拍李万金的肩膀,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儿子中的降头,是猛虎,是恶狼,虽然凶险,但来得快,去得也快,目标明确。可你身上缠的这个东西,是白蚁,是蛀虫。它不咬人,只是在你家房梁上安了个窝。平时你看不见也摸不着,可等到哪天狂风暴雨来了,你的房子,会塌得比谁都快。”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李万金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他浑身一颤,脸色煞白。
他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周翊聪话里的意思。
降头术是要他儿子的命,而这个看不见的东西,是要他整个李家的根基!
“那……那我该怎么办?”李万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怎么办?”周翊聪笑了笑,“当然是去你们家的‘功德箱’里,看看到底是供了菩萨,还是养了老鼠。”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说道:“明天上午,你不用来我医馆了。你把车备好,我休息够了,就直接过去。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你口中的那位‘活菩萨’。”
……
第二天上午,阳光明媚。
周翊聪睡了个懒觉,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医馆。
门口,一列由三台黑色宾利和六台黑色奔驰S级组成的豪华车队,已经静静地等候多时了。李万金亲自站在头车旁边,一宿没睡的他,眼圈发黑,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看到周翊聪出来,立马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
龙玥作为“特别顾问”,自然也跟了过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队平稳地驶向城南。
“星光之家”孤儿院,坐落在一片风景优美的郊区,占地面积巨大,建筑是漂亮的欧式风格,绿化做得如同公园一般。光看这硬件设施,就知道李万金确实是下了血本的。
车队在门口停下,李万金并没有提前通知,他想给周神医一个最真实的第一印象。
他们刚下车,孤儿院的保安就认出了李万金这位大金主,连忙用对讲机通知了院长。
很快,一个身穿朴素棉麻长裙,面容温婉,气质如兰的中年女人,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她看到李万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微微躬身:“李董事长,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
她的声音轻柔悦耳,让人如沐春风。孩子们围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孺慕和依赖。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无比和谐与美好。
李万金看到这一幕,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怀疑,不由得动摇了。苏院长明明还是那个善良无私的苏院长,孩子们也还是那么天真可爱,难道……真的是周神医搞错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周翊聪。
只见周翊聪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位苏青莲院长,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在周翊聪的【破妄金瞳】之中,眼前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的诡异画卷。
那位“活菩萨”苏青莲,她的自身气运,黯淡得如同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而,在她身上,却像一个巨大的交换机,连接着无数根灰色的丝线。一头,连着李万金这种大金主,另一头,则密密麻麻地,扎根在周围每一个孩子的身上。
孩子们的天真、活力、乃至与生俱来的那点微薄气运,都通过这些丝线,被源源不断地抽取出来,汇聚到苏青莲这里。然后,这些能量经过她的“中转”,再顺着那根最粗壮的,连接着李万金的丝线,“反馈”回去一小部分,形成一种看似“功德圆满”的假象。
而绝大部分的能量,则通过她这个“交换机”,流向了一个未知的,深藏在幕后的黑暗所在。
这个孤儿院,根本不是什么“星光之家”。
这是一个,以善为名,以孩童为祭品的……人间牧场!
而这位“活菩萨”,就是那个兢兢业业的牧场主。
周翊聪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苏院长,久仰大名。”周翊聪迈步上前,主动伸出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我是周翊聪,一名中医,也是李董事长的私人健康顾问。今天冒昧来访,主要是想为院里的孩子们,做一次免费的义诊,看看他们身体发育情况如何。”
苏青莲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伸出手,与周翊聪轻轻一握。
“原来是周神医,失敬失敬。”她的笑容无懈可击,“您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真是年少有为。您愿意为孩子们义诊,我们求之不得,我代表全院三百六十二个孩子,谢谢您。”
在两人手掌接触的瞬间,周翊聪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真气,悄然探入了苏青莲的体内。
果然,如他所料。
苏青莲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五脏六腑皆有亏空,气血两虚,神魂衰弱,这绝不是单纯的劳累过度所能造成的。她的生命精气,正在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流逝,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抽取着。
她本人,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
“苏院长太客气了。”周翊聪松开手,目光扫过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心中杀意渐起,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孩子是未来的希望,他们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不如,就请苏院长带我们四处参观一下,我也好对这里的环境有个初步的了解。”